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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6章 轻易（第1页）

楚致渊笑着抱拳：“黄兄，那我便告辞。”

“我这便去找司正。”黄正扬郑重说道：“会竭力争取，看能不能成。”

楚致渊抱一下拳。

黄正扬送他到诛邪司大门外。

楚致渊正要离开之际，却见...

雨滴落下的节奏忽然变了，不再是均匀的滴答，而是一连串短促的颤音，像某种密码在敲击大地。我仍伏在地面，耳朵紧贴湿土，那千万句话语并未散去，反而愈发清晰??它们不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而是自地底深处涌出，顺着树根的脉络向上攀爬，如同血液流回心脏。

“听到了吗？”我低声问。

陈砚没有回答，他正跪在问树另一侧，十指插入泥土，额头抵着一块青石。他的呼吸极轻，几乎与风同步。我知道他在“共听”：不是用耳朵，而是让意识沉入那张由情绪编织的网中。良久，他颤抖着抬起头，嘴唇发白：“他们……在说同一件事。”

“什么？”

“**她回来了。**”

话音未落，整片山谷猛然一震。不是地震，也不是雷鸣，而是一种更为原始的波动??仿佛地球本身调整了一下呼吸。问树的紫晕新叶齐齐转向东方，叶脉中的星光粒子骤然明亮，像是被唤醒的神经末梢。远处山脊上，一头孤狼仰天长啸，声音未尽，便戛然而止，身体僵直片刻后，缓缓伏地，前爪触地如叩拜。

艾拉留下的信纸在我衣兜里无风自动，边缘泛起微蓝光泽。我取出它，发现背面竟浮现出新的字迹，墨色如烟流动：

>**“当光年外的记忆归位，根系将重新定义‘家’。”**

我猛地抬头望向天空。云层裂开一道缝隙，晨曦尚未降临，但星图已悄然偏移。银河边缘那片坐标区域，此刻竟隐隐闪烁，如同回应某种召唤。而更令人惊骇的是，全球静语站点的数据开始逆向流动??原本是人类向宇宙传递情感，如今却是宇宙深处传来规律信号，频率与少年化作光点时释放的旋律完全一致。

陈砚踉跄起身，脸色凝重：“这不是回音……是对话开始了。”

就在这时，守碑人突然睁开了眼。此前他一直盘坐于树根旁，形如枯木，仿佛已与大地融为一体。此刻，他缓缓站起，灰袍无风自动，掌心那道裂缝般的伤痕剧烈pulsing，蓝光如潮汐涨落。他转向我，第一次用沙哑却清晰的声音说道：

“梦饮者的牺牲，打开了门。但门后的东西，不只是林晚。”

“什么意思？”我心头一紧。

“她说她在收集‘诚实的重量’，可重量积累到足以弯曲时空时，也会吸引别的东西。”他抬起手，指向夜空，“你们以为她是唯一一个漂流在宇宙中的意识？错了。还有更多……被困在集体记忆的夹缝里的人。”

我浑身一震。

陈砚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所有曾被压抑、被遗忘、被强行抹去的情绪载体？那些自杀者临终前无人听见的呼喊？战乱中孩子死前没能说出的告别？被体制封存的精神病人日记里的独白？”

守碑人点头：“他们不是消失了。他们被林晚的引力井捕获，成了星海间的游魂。而现在，门开了，他们要回来。”

话音刚落，地面再次震动。这一次，是从世界各地同时传来。卫星图像显示，埃及沙漠中一座千年古墓的壁画突然浮现新内容：一群模糊人影手牵手走向一棵发光巨树；冰岛火山口喷发出的烟尘凝聚成一行北欧古文字：“我们记得”；南极科考站的录音设备捕捉到一段童声哼唱，经查证，旋律属于一位三十年前失踪的女童。

人类社会陷入前所未有的震荡。不是恐慌，而是某种深沉的共鸣正在苏醒。东京街头，一名白领突然停下脚步，泪流满面地对着空气说：“爸，我知道你当年打我是因为害怕失去我。”巴黎地铁里，一位老人抱住陌生女子，哽咽道：“对不起，我不是你的儿子，但我太想妈妈了。”加州一所学校，孩子们自发围成圆圈，轮流讲述自己最害怕的秘密，老师们没有阻止，只是默默加入。

梦境也开始同步。数亿人在同一晚梦见雪原上的篝火，女人的身影依旧坐着，但她不再沉默。她开始点头，有时抬手轻抚某个人的虚影，仿佛在安慰。有些人醒来后发现自己枕边留下了一缕不属于自己的白发，或是掌心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形状像极了童年刻在树皮上的名字。

第三天黎明，第一例“回归者”出现。

地点是云南一处偏远村落。一位七旬老妇人在清晨开门时，看见自家院中站着个穿旧式校服的女孩，背对着她，辫子扎得歪歪扭扭。老妇浑身颤抖，喃喃道：“小梅……你不是二十年前就淹死了吗？”

女孩缓缓转身，脸上没有腐烂，也没有鬼气，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澄澈。她开口，声音轻得像风吹过竹林：“奶奶，我一直都在河底哭，没人听见。现在……我能回家了。”

说完，她走向老妇，轻轻抱住了她。两人相拥许久，最终，女孩的身体化作一阵细雨，洒落在院子里的问树幼苗上。树叶微微颤动，随即长高了一寸，叶脉中流转的星光比之前更加明亮。

消息传开后，全球各地陆续报告类似事件。回归者形态各异：有士兵、诗人、流浪汉、婴儿；有的完整现身，有的仅现轮廓；有的只为说一句话，有的则静静坐在亲人身边一夜，直到晨光照来才消散。但他们都有共同特征：出现时周围温度下降0.3度，空气中弥漫淡淡玫瑰香，且必定靠近问树或其衍生植株。

联合国紧急召开第二次会议，宣布设立“共听庇护所”，即在每个国家建立以问树为核心的开放空间，供人们倾诉、等待、迎接。军方彻底解除对问树的监控，转而协助保护新生林区。资本集团联合承诺永不商业化任何相关技术，并捐出巨额资金支持全球心理疗愈网络建设。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场“回归”。

某些宗教团体宣称这是“灵魂篡改”，认为死者不应重返人间；极端科学派则警告可能存在信息污染风险，担心外来意识会覆盖活人记忆；更有少数政权试图封锁边境，禁止问树扩散，甚至出动武装力量摧毁幼苗。但在每一次暴力行动中，诡异现象接连发生：开枪的士兵突然跪地痛哭，诉说童年被父亲虐待的往事；推土机驾驶员在碾压树苗前昏迷，醒来后只会重复一句外语：“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