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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规矩与私心（第3页）

铁匠浑身一震，抬头望来，眼中泪光闪动。

他又走向药铺掌柜：“你女儿死后，你每天配药时都会多抓一把甘草，因为那是她最爱的味道。你以为没人发现，可我都记着。”

老人猛然站起，踉跄几步，扑通跪下。

接着是学堂先生、猎户、织妇、放羊的老汉……阿澈一一走过，说出他们从未示人的一面：

“你收留流浪狗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它让你想起失踪的儿子。”

“你每年清明烧纸钱写错名字，是怕亡妻认不出来。”

“你假装耳聋，只为逃避亲戚借钱。”

每一句话落下，便有一缕黑雾消散，化作点点星光。

孤鸣钟的虚影开始摇晃。

直到最后，阿澈抱着小霜，来到村中央的枯井旁。

据村志记载，此处原为祭坛，祭司曾在此被活埋。钟便由此生根。

他蹲下身，对小霜说：“现在，轮到你了。”

“我……我说什么？”

“说你想说的任何话。”阿澈温柔地看着她，“哪怕只是‘我在这里’。”

小女孩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开口：

“我……我不想消失……我想吃饭时有人等我回家……想生病时有人摸我的额头……想画画时有人说‘真好看’……我不是累赘……我……我也能给别人带来快乐……对不对？”

声音不大，却清晰穿透风雪。

刹那间，天地寂静。

晶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直冲云霄。那口虚影巨钟轰然碎裂，化作无数碎片，每一片中都浮现出一张哭泣的脸??那些曾因孤独而逝去的灵魂。

他们终于被听见了。

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口真实的青铜巨钟缓缓升起，表面霜纹剥落，露出内里铭文：

>**“众生皆有声，唯心盲者不闻。”**

阿澈伸手触碰钟身，没有抗拒，没有反噬。这一次，钟选择了臣服。

他轻敲三下。

钟声温润，如春风拂面。

全村人抬起头，彼此对视，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有人开始说话，一句接一句，不再畏惧。

母亲抱着孩子道歉：“对不起，以前总觉得你不如别人家聪明。”

父亲哽咽道：“其实每次你拿奖状回来，我都偷偷藏起来看。”

少年对着暗恋多年的姑娘说：“我喜欢你穿蓝裙子的样子，已经三年了。”

言语的河流重新流淌，冲刷着百年积雪。

三天后，小霜的声音回来了。她站在井边，大声唱起一首跑调的童谣，全村人都笑着鼓掌。

阿澈默默离去。

临行前，村长追上来，递给他一块刻着“忘语”的旧木牌。

“替我们带走吧。”老人说，“我们想换个名字。”

“换什么？”

“**回音村**。”他微笑，“因为现在，每句话都有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