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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换做别人,定然不敢在臭名昭著的笏迦山上理争,但阮长恨不同于别人。
慕云深被人害死之前,逍遥魔宫中就有三大势力,其中之一归属于阮长恨,他本人无意于这种派别私斗,更何况明面上慕云深仍是逍遥宫主,有他在一天,暗潮汹涌也始终只能是暗潮汹涌。
但三年前,局势崩塌,慕云深忽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于外界谣传愈甚,说他已然挫骨扬灰,死无全尸。沈言之雷厉风行,一夕“谋权篡位”,动作之快,几乎不像个混吃等死的懒散闲人。
而唯一能跟沈言之一较高下的,只有当时还身居高位的阮长恨。
但鬼迷心窍不是空穴来风,慕云深就是那迷心窍的鬼,阮长恨放弃了夺权最好的时机,一直在找寻他的下落。直到魔宫中出现了衣冠冢,沈言之一派的人还煞有介事的为慕云深立了块碑,干嚎几嗓子,方圆百里的狼那段时间都不敢出没,怕遇见什么妖怪。
此后,阮长恨失意而归,也无心留在这物是人非的地方,干脆包裹一捆,下山讨生活了。
以他的手艺,断然饿不死自己。乱世当中铁器需求量大,说不定还能就此发家致富,所以阮长恨是想带着阮玉一起走的,他身为兄长,先操爹的心,再操娘的心,过几年阮玉到年纪出嫁了,还得操媒婆的心。
但阮玉自己却选择留了下来,她的想法也很简单,死不见尸就一定还活着,逍遥魔宫可以没有慕云深,但她不行。
慕云深和阮长恨都是她的指望。
“阮兄的意思,是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我交人了?”沈言之淡淡笑道,“你开口我自然不好拒绝,只是现下阮玉身在赏罚厅,我能左右的也有限。”
阮长恨闻言,脸色十分难看,“你将她交到谢远客的手里?果真半点旧情都不念?”
“这个谢远客又是什么人,这般可怕?”萧爻拉着慕云深小声道,“你们魔宫里到底还有多少不世出的高手?”
慕云深看了他一眼,明白萧爻说这话其实有些心虚,他本来就是个遇事怂,尽早审时度势拔腿快溜才能保命。
“很多。”慕云深道,“兴许有些连我也没见过。”
“……”萧爻的眼睛瞪的浑圆,他私以为两人中慕云深做事细腻认真,怎么的也不会将自己置于虎口当中,这种信任使萧爻不免忘了——这人原本是疯子里头的大王。
他们在偷偷咬耳朵,白锦楠就在身前不远处,自恃身份,于这种嘀嘀咕咕的行为视而不见。
萧爻看她的神色时有转换,似乎仍在两个人之中拉扯,自言自语聊的不亦乐乎。
笏迦山下,萧爻以为自己是个不正常的,堂堂少年郎,既不想拒胡虏于外,更不想搏功名利禄,在萧家军中像个异类,到了笏迦山上,他才知道世道逼疯多少人。
“算了……”萧爻叹了口气,“来都来了,把你扔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他总是这样,戳着自己软肋狠狠埋下一根温柔针,慕云深的目光落在那张稍显稚气的脸上,苦笑着摇了摇头。
“太谷城的时候,楚姑娘曾经支会过我一件事,我当时不信,而今看来,兴许的确如此。”
“啊?”萧爻一边留意着四面动静,一边揣度着阮长恨的下一步动作,慕云深的话只零碎拾了只言片语,“楚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慕云深道。
太谷城里,楚婷说慕云深会害死萧爻。
之后种种,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将两人拖进了没顶的泥沼里,慕云深在世上没什么喜欢的东西,现在有了一样,才知道萧爻与别人有些不同。
赏罚厅的谢远客,这名字一出,整个看热闹的人群都跟着一哆嗦,说起武功,山外青山天外天,谢远客担不上第一,但他那里就像个私立的官府一样,贼见着官,总是免不了犯怵。
逍遥魔宫看起来不拘礼法,其实里面条条框框并不少,例如笏迦山上可以打架,但不能杀人;可以扰民,但不能抢盗;可以与朝廷打交道,但不能私接公家的活……种种,若是不小心触犯了,免不得在谢远客手上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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