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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安无事的过了三天,和李佑城之间忽然断了联系,连信都没再送来过,倒是相府闹贼的事沸沸扬扬闹的人心不安。
楚婷这间院子座落的地方既不繁荣也不偏僻,恰恰是太谷城里最普通不过的容身之所,因而查起来也难,萧爻在其中深居简出的,过足了安分日子。
他身上的伤比起在马车上颠簸的时候,好的飞快,有些地方碰着也不疼,狰狞的疤慢慢由血色转黑,像是修炼千百年的蜈蚣精,终于要褪去妖形了。伤一好,萧爻的心就收不住,再这么可劲儿耽误下去,他娘就要赶到和段赋同归于尽了。
他的焦躁不安相对于李佑城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李佑城这几天起早贪黑的跟着段赋从衣食安排到住行,甚至还被强拉着逛了回花街。
段赋话里有话旁敲侧击的提点了他很多次,李佑城一一应对过来了,神经紧绷到了极限,以至于回到府上连话都不愿意和人说。
段赋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又是个文官,虽说身体还不错,但也不可能日夜紧盯着李佑城。而李佑城也知道,段赋没必要强行将自己留在身边,整个将军府里里外外恐怕已经布满了眼线,只要稍有异动,不仅牵连到萧爻,连楚婷也无法独善其身。
第三日的黄昏,因为段赋要见一个人,李佑城得以早早地离开相府。
并未立即回家,而是中途在兴元酒家逗留了一会儿——这是段赋收到的消息上特意标明的。
但除此以外,也没有更多的疑点了。
李佑城在兴元酒家打了两斤新酿的洛酒,从头到尾只说了三句话,除了老板娘和谁都没有交流,而店里有房间,老板娘住在里面,一整天都没离开过。
即便如此,楚婷的后门还是被人敲开了,来者将帽檐压的很低,送出消息后随即离开。
“今晚三更?”萧爻拿着薄薄的纸片翻来覆去,似乎想在这个显而易见的时间点上看出什么来,然而除了在鼻尖打转,勾引馋虫的酒香,再来就是这个字写得也太草率了——难看的堪称甲骨文。
“看出什么来了?”慕云深端着杯子,正在他旁边慢条斯理的喝茶,整个人既柔和又端庄,眼睛微微眯着,藏着不知餍足的目光。
慕云深知道萧爻不笨,某些时候还能显出睿智聪明来,但这并不代表萧爻乐于思考,他只要有了心事,整个人先是皱眉,然后抿嘴,想不通的时候就开始自暴自弃。
“……”萧爻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大半张脸都蹭上了药末儿和灰尘,唉声叹气的埋怨李佑城,“他写四个字,我能愁秃一片头发。”
慕云深从他的手上将饱受摧残的纸条摘了回来,又拿出李佑城上一次传来的消息,轻声念了一遍,道,“兴许沈言之这个关键人物来了,就在今晚三更。”
前些日子安慰人的话虽然说得好听,但要是萧爻自己被至交好友背后捅上一刀,他能记仇到下辈子,但没想到短短三天时间,慕云深说起这个名儿的时候,云淡风轻,连眼皮子都不见得跳一下。
“你……想怎么做?”萧爻问。
“先暗中看看他要干什么。”慕云深有些出神,无意识的盘弄着手里的纸。方才的柔和端庄偃旗息鼓,露出里面的獠牙,寒光凛凛锐气逼人,没伤到别人,先将他自己刮得面目全非。
萧爻在他的身上闻到了血腥味,就像重逢的那个雨天。
但慕云深只暴露了一瞬间的心思,随即恢复常态,茶还未凉,入口滚烫。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抛弃与背叛,沈言之反正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只是在此之前,他从未看错过人。心盲眼盲,忽然而来的孤独感。
这一路上就这么一个伴儿,好不容易拉回了正常人里头,稍不留神又打回原形。萧爻不喜欢一言不发还阴气沉沉的慕云深,好像这个人随时都会把自己赔进去,身上看不到一点求生的念头。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报仇,但有时候萧爻却觉得,这只是他活下去的一点原因,没了这个原因,慕云深就会主动放弃苟延残喘。
他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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