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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第1页）

&ldo;这孩子说是你们村的，找你有事。&rdo;钱志红将左胜利推到写字台前。

&ldo;没空，快把他打发走。&rdo;姚联官很不耐烦地锁着眉头，说：&ldo;你没见俺和水山同志正在研究工作？事先不打个招呼就带了进来！&rdo;

钱志红说：&ldo;这孩子说家里没东西吃了。&rdo;

&ldo;这算啥问题？&rdo;姚联官说：&ldo;家家都缺吃的，都来找俺，还不把俺给吃喽。&rdo;

钱志红见姚联官的脸色阴森，话语生硬，拉着胜利的胳膊就往外走。左胜利趔着膀子不走，把小脑袋儿北瓜着，说：&ldo;俺不走！&rdo;

张水山见状二话不说，揪住左胜利的后领子，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提留在门外，搡倒在院里。门头上烟筒里冒出一股青烟，被房顶上吹过来的北风压到院内，呛得左胜利咳嗽几声，用明晃晃的袖口抹抹眼泪鼻涕。

钱志红心疼地拉起左胜利，说：&ldo;你回家吧！有事叫你家里大人来，姚主任正忙着呢，要么你赶日再来。&rdo;

&ldo;俺有事找他，不说清俺不走。&rdo;左胜利很犟。

钱志红推着左胜利的后背往外送，说：&ldo;灾荒年，家家有困难，要坚持……&rdo;

左胜利把膀子一晃，抓住裤腰向上纵纵，转身跑回来，咣当！把姚联官办公室的门撞开，进屋后指着姚联官的鼻子质问：&ldo;俺家为什么不是军属？&rdo;

&ldo;哟喝！小兔崽子，滚回去，回家去问你娘！&rdo;姚联官根本就没把左胜利放在眼里。

&ldo;俺就问你，为啥不叫俺家当军属？&rdo;左胜利毫不示弱，跳着高喊叫。

张水山在一旁吓唬说：&ldo;别在这胡闹，当心俺揍你，快走。&rdo;

&ldo;俺认识你，就是你带着人把俺家的豆子、麦子抢走了。&rdo;左胜利怒指张水山。

&ldo;胡说！那是统购统销，怎么能说是抢？那时你才多大，还记仇？&rdo;张水山心虚。

&ldo;俺就记得，你抢走俺家的粮食，俺娘哭了三天，不是你抢俺家的粮食，现在也不会挨饿？&rdo;左胜利得理不让人，质问得张水山哑口无言。

姚联官说：&ldo;你家私藏粮食，对抗统购统销，应该治你娘的罪，没把她抓起来还便宜了她。&rdo;

&ldo;俺不管哪些，俺爷爷是老革命，俺爹是八路军，俺叔叔是烈士，俺就要当军属，就该吃救济粮，不给就不沾！&rdo;左胜利据理力争。

&ldo;你爹现在不当兵了。&rdo;张水山说。

&ldo;俺爹当过兵。&rdo;左胜利争的脸红脖子粗。

&ldo;不知道羞耻，&rdo;姚联官鄙夷地说：&ldo;你去问问你爹认你不？你爹长的啥模样你见过不？还在这胡闹，你没爹，你娘也不是左家的人！&rdo;

&ldo;你没爹！&rdo;左胜利受不了这莫大的羞辱，抓起地上鸡蛋大的煤块向姚联官掷去。

姚联官没提防，躲闪不及，不偏不斜正击中他的额头，气得五六颗麻子鼓起一个黑包。姚联官捂住眉头，咧着嘴说：&ldo;没、没王法了！你、你、你秃子头打伞无法无天，张水山，把他给俺轰出去！&rdo;

张水山上前揪住左胜利的耳朵，照着屁股上踢了两脚，抓起炉台上的火穿，举起来要打，乔氏突然闯进屋来，大喝一声：&ldo;住手！&rdo;伸手夺下张水山手中的火穿，当啷啷摔在地上，将左胜利抱住。

昨天，左胜利是在他娘睡着以后，自己偷跑出来要饭的，乔氏醒来不见儿子的身影，拖着病体找遍了姚家庄没找到儿子，姚二麻子对她说，头晌午见胜利擓着篮子往东走了。乔氏站在房东边的枣树林里往东翘首而望，寒风中她那瘦小的身躯几乎要冻麻木了，不见胜利回来。芮新花劝她回家，她回到家坐卧不安又回到枣树林里。半夜了，仍见不到儿子的身影，一种不详的兆头刺痛着她的心。她不敢想，可又想了一种可能又接着一种可能：可能叫狗给咬伤了？可能迷路了？可能冷的冻僵了？可能掉在井里了……乔氏忍不住浑身打战，回到家掂起烧火棍向东走去。她一路走一路喊：&ldo;胜利！你在哪儿！胜利！娘在喊你。&rdo;凄惨她叫声在夜空中回荡，惊动着一个个村庄，凡听到喊声的妇女，无不落下同情的眼泪。乔氏转了一夜，寻找了无数座破庙，察看了数不清的沟沟坎坎，当她转到张庄村时已是精疲力竭，昏倒在路边。事凑巧，当刘自新姐夫送走左胜利，要去赶邢武县城集出村时，发现了乔氏，将她唤醒，并告诉了她左胜利去了公社。乔氏一听儿子有了信，不顾一切地赶到双吕公社，进门口就碰见张水山殴打儿子的一幕。

乔氏怒不可遏，用食指厾点着张水山和姚联官怒斥：&ldo;你们凭什么打人？俺看谁敢动他一指头？&rdo;

姚联官捂住头坐在圈椅内气出得很不均匀，张水山怵惕地退到北墙根，钱志红搬把椅子给乔氏，劝她坐下说：&ldo;坐下暖和暖和，别生气，没有打他，只是吓唬吓唬他。&rdo;

&ldo;没打？&rdo;乔氏怒视着钱志红说，&ldo;俺都看见了还说没打？没打举起火穿干什么？&rdo;

姚联官说：&ldo;你来了正好，俺问你，是不是你叫儿子来公社闹事的？&rdo;

&ldo;不是。&rdo;左胜利护着母亲，说：&ldo;是俺自己来的，俺娘不知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