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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景武娘听见儿子回来的喊声，用左手扒着窗台往窗前蠕动，渴望已久的眼神盯着窗外。儿行千里母担忧，心尖上的肉从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回来了，多么想立刻抱在怀里安慰几句呀！然而老母亲噙着两眼泪水违心地对着窗外喊：&ldo;他，他爹，去问问他回头不？若不，不改主意，别叫他他他进门。&rdo;

乔氏也听到了喊声，身子颤抖了一下，泪水又夺眶而出。恨与爱掺和着在心中滚动，祸与福难估计在眼前变换，百感交集，侧耳细听着院里的动静。

姚二嫂首先表明态度：&ldo;大妹子，别难过，有俺和你婶在，看他小子能把你咋样？回来好！到了家就不是他说喽算，由不得他！&rdo;

左景武笑嘻嘻地进了家门，叫声爹，爹只嗯了一声蹲着没动，眼皮一抬，哗！散了一地泪水，赶紧哧愣一下鼻子咽到肚里。

芮新花架着景武娘从西屋出来，左景武立刻上前喊声：&ldo;娘！&rdo;娘张了张嘴，把脸扭向一边，前襟被泪水打湿。

钢铁般的汉子不禁热泪盈眶，左景武上前挽扶着老母颤抖的身子架到北屋炕上。

乔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到北屋，看见自己昼思梦想的丈夫，胸中像一块铅疙瘩坠着，泪水成了线，低下头问了声：&ldo;回来了？&rdo;就拾掇锅做饭。

机灵地姚联官见这尴尬局面，笑着对左老歪说：&ldo;老歪叔，俺圆满完成任务，把景武哥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了，你该高兴啊！&rdo;腆着脸又凑到灶火里对乔氏说：&ldo;嫂子，大哥回来了，你怎么感谢俺？夫妻团圆，久别如新婚呀！&rdo;

姚联官经过一番表演，并没有把窘境打破，左老歪仍蹲在院里抽烟情绪没有松动的意思，围观的人们也都忧心重重，用忐忑不安的眼神观望着。于是，姚联官站在北屋门口，大声地对乡亲们说：&ldo;景武哥去年打仗负了重伤，在医院里疗养半年多，刚出院不久在回大部队前赶回家探亲，前些日子咱村风言风语乱叨叨地话，都是瞎猜，根本没那回事！&rdo;

满院子的人心里捆成团的疙瘩解开了。景武娘首先乐了，拉住儿子的手不放，把景武从头到脚看了数遍，怎么也看不够。

左景武亲切地招呼乡亲们都坐下，互相问候着。左东亮说：&ldo;你总算回来了，可把你爹娘想苦了，一天念叨你千遍。&rdo;

景武娘那不听使唤的嘴哆嗦着，说：&ldo;他心里有爹娘，俺俺想死喽，他他还兴说俺是睡着了。&rdo;

&ldo;前方战事紧，全国没解放，实在抽不出身。&rdo;左景武转身对娘说：&ldo;娘，儿子在堑壕里打仗都想着娘，不是为全国穷人翻身求解放，儿了一定在你身边伺候着。&rdo;

姚二嫂帮着乔氏做饭，毫不客气地说：&ldo;你说的比唱的好听，看把你媳妇累成啥样？应好好感谢你媳妇。&rdo;

&ldo;俺也没做好，那有他在战场上辛苦。&rdo;乔氏收住了泪水，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左老歪对姚联官的话半信半疑，不过，既然儿子已经回家，又没提离婚的事，估摸着问题可能解决。脸上的皱纹露出喜悦，到北屋紧靠着儿子身体坐在炕沿上。关心地问：&ldo;伤着哪啦？严重不？&rdo;

&ldo;伤不重，把肚子给炸开个窟窿，现在全好了。&rdo;左景武为叫俩位老人放心，故意照着肚子上拍几巴掌，说：&ldo;爹，娘，你看，一点事没有。&rdo;

一直坐在凳子上吸烟的姚双林，慢条丝理地说：&ldo;景武有出息了。在外头见识多，给大伙讲讲全国的战局吧？&rdo;

左景武一边和新到的乡亲打招呼，讲起了形势：&ldo;自从抗战胜利后，蒋介石违背全国人民要和平的心愿，竟然发动全面内战，我人民解放军在党中央、毛主席、朱总司令的英明领导下，经过内线、外线联合作战，取得了粉碎蒋介石全面进攻，重点进攻，全面防御、分区防御的重大胜利，这一年多来，共歼灭敌军一百五十二万人，解放城市一百六十四座，解放区面积已达到二百二十五万平方公里……&rdo;

乡亲们听得津津有味，个个精神振奋，乔氏带着不自然的微笑，说：&ldo;肚子还不饿？该吃饭了，边吃边说吧。&rdo;

姚双林伸头望望院里的日头窝，说：&ldo;晌午大错了，大伙正听得带劲，景武回趟家不容易，你快吃，别管俺们，老百姓吃饭没时晌。&rdo;

左景武喝着乔氏熬的香喷喷的小米粥，不住地咋舌，没几口一碗下肚，又盛一碗，爵着窝窝头又给大家讲起各解放区的战况：&ldo;目前国民党在全面防御失败之后，又在美国顾问团的指挥下，被迫采取分区防御的方针……&rdo;

就在左景武给大家讲革命形势之际，姚联官悄悄把左老歪叫到西院左东亮家，添油加醋地说：&ldo;俺在双吕一夜没合眼，睡沫费了两筲，牙磨去半截，总算把景武哥的思想说活动了，难啊！工作真难做。不管他是真通还是假通，反正答应暂时不离婚。俺可尽了最大力量，工作才做到这种地步。可俺管了眼前，管不了长远。在路上听景武哥的意思不想在家过夜，准备今格天黑前回县城，赶夜路返回部队，他带的通讯员和马匹都在县城，你们看咋办？&rdo;

左老歪对姚联官的工作很满意，说：&ldo;你辛苦了，事情办得不错，回去休息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