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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黄菊关好街门回屋上炕说：&ldo;街门就是没插，不知联官是啥时候走的，也不言一声？外边冷着呢？睡吧。&rdo;

蓝梅等大嫂钻在被窝里，帮翠玲掖掖被角说：&ldo;这闺女睡觉好蒙头，伸腿把后边的被子都蹬开了。大嫂，吹灯吧。唉！躺下也睡不着，咱妯娌俩说话解闷吧！&rdo;

黄菊将枕头往蓝梅跟前挪挪，说：&ldo;你听说没有，外边都传联囤在府里被人打死了？&rdo;

&ldo;你听谁说的？&rdo;

&ldo;二巧呗，她的话有准？&rdo;

&ldo;俺也听说了。&rdo;蓝梅咬着牙根说：&ldo;死他死去，这样的人死一个，世界上少一个祸根！&rdo;

&ldo;真是，都叫他三孬，没干过好事。&rdo;

蓝梅回忆着说：&ldo;公公在世时没少跟他生气，有一回联囤回家，你还记得不？爹掂着耠子腿把他堵在家里，非一棍子闷死他不可，多亏了他腿脚麻利，爬梯子从房上跑了，爹将耠子腿打在梯子上，把耠子腿打断三截。&rdo;

&ldo;记得，从那以后他再不敢回家。&rdo;黄菊说：&ldo;你说西屋里知道不？&rdo;

&ldo;谁对她说？你看整天那德性，扭屁股掉腚的，妖里妖气的得意劲，准不知道？&rdo;

&ldo;对，她若知道早哭了。&rdo;

&ldo;哭啥？不是什么好鸟，不够丢人败兴的！&rdo;

&ldo;俺不信他就没听见一点苗信？&rdo;

&ldo;也可能装蒜？&rdo;

&ldo;若是联囤死喽，西屋里能守得住？&rdo;黄菊不免担心起来。

&ldo;肯定守不住，前年和姚老一来往那个勤劲，现在又迷恋上小四，比俩口子在一块还亲热。&rdo;

&ldo;别瞎猜，俺看和联官不一定有哪事。&rdo;

&ldo;她一撅尾巴就知道她拉啥粪，自己的男人不在家，十八、九的小伙子在炕上一躺就是半夜，不动心？&rdo;蓝梅认准他们两个不清楚。

黄菊突然生一念头，说：&ldo;如果老三死喽，她和小四好起来，要嫁给小叔子，可咋办？&rdo;

&ldo;那是好的呢！给招惹一帮子野男人在屋里，咱家就热闹了！&rdo;

&ldo;找个头走喽吧，别搅得一家子不安生。&rdo;黄菊心里有些毛。

&ldo;不用你催，那口子真死喽，守不住。&rdo;蓝梅说。

&ldo;带着个大小子，不好找头。&rdo;黄菊为水云愁。

&ldo;你愁啥，哪个村没几个光棍汉，只要放出风去，媒婆蹬断门弦子。&rdo;蓝梅打着哈欠。

&ldo;好人家没这么大岁数的光棍汉，赖人家她去？&rdo;黄菊有点杞人忧天。

蓝梅翻个身裹裹被窝说：&ldo;看三国掉眼泪，替死人担忧，你甭操那份子心！&rdo;

鸡叫了两遍，黄菊与蓝梅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入睡了。

天亮前，姚联官像偷鸡贼，悄悄从小西屋里钻出来，猫着腰溜着墙根，轻轻打开街门回到牛棚，杨水云跟出来将门插好。

姚联官躺在冰凉的软床上，初尝梨子的滋味，兴奋不己，回味着美好时刻，联想翩翩，唉！愿不长大喽都要娶媳妇，那事是痛快！小俩口在被窝里抱在一块，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最美好，最快乐、最幸福、最留恋、最、最最的时刻吗？自己有个媳妇多好，不用提心吊胆地去偷情，放心大胆地睡到天明。唉！自己长得丑有啥法，寻不上媳妇先和三嫂靠着也沾，起码先解燃眉之机。如果三哥真被打死了，只要三嫂愿意，叔嫂结婚也未尚不可。唉！恐怕振才叔不答应，这事不光彩。不，不能！她是汉奸婆，擦屁股还怕擦不干净，怎么能往自己身上抹屎？在家里养着她，名声臭还沾着房，还是小五说得对，得想法把她撵走。暂时靠着当芝麻盐粘着吃可以，千万不能当饭吃。想个啥法撵她走呢？既不伤和气，又能乖乖离开？姚联官琢磨到太阳出山，决定先放出风去，就说三嫂知道三哥死了，想改嫁走，不愁没媒婆上门。不对，她是管制对象，老歪叔同不同意她改嫁走。南院的振才叔是啥意见？俺得先摸摸他们的底，一旦他们不阻拦，找个媒婆说好头，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就由不得她了。

天公作美，谷雨刚过下了一场春雨，麦苗棵棵像打了兴奋剂，噌噌地往上蹿，一天一个成色。

春天的雨宝贵，一个雨点半斤粮，一场透雨粮满仓，姚家庄老百姓一展愁容，个个带着笑脸在田野里忙碌。天蒙蒙亮，村外此起彼伏的吁！喔！打！的吆喝声响成一片。

姚联官起早赶着牛到西南因干旱没种上棉花的秋地里耕地，太阳都一杆子高了，才扭扭歪歪地耕了五遭，姚振才就在他东边的地里干活，看着他那拙笨的样子，心中着急上火。放下手中的活到他地头一瞅，只见姚联官耕得深的深浅的浅，曲溜转弯高低不平。待姚联官喘着粗气回到地头，姚振才骂骂咧咧地说：&ldo;你看你干的活，都扭到你丈母娘腚帮子上去啦！十八、九了还是小孩，没吃过猎肉没过见猪走？像你这样干法，把牛累死三天也耕不完这块地！&rdo;

姚联官和老牛一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ldo;这牛不听使唤，咋吆喝不咋走。&rdo;

&ldo;不是牛不听话，是你笨，给俺，你在后边打坷垃跟着学，看俺咋耕。&rdo;姚振才吆喝着牲口顺顺当当地掉过头，两手稳把耠子把儿，&ldo;打！&rdo;一声喊，老牛四蹄用力，噌噌向前耠去。姚振才两脚走在新耠出的沟里，说：&ldo;不能图省劲，光在平地上走，有时要一脚在沟里走，有时两只脚在沟里走，一次最多耠半尺宽，两手要把稳耠腿，不能狠按，也不能猛提，要柔和着用力。&rdo;到底是老把式，不但耠得均匀，没过三个来回，将姚联官耠的弯儿都直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