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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esp;&esp;这话说得可太混蛋不要脸了，老头子当即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无业游民还有脸说我孙子！年轻人有手有脚的，在家里涂鸦算什么。找份合适的工作呀。”

&esp;&esp;门大开着，我那些画正和啤酒瓶一起堆在屋子角落里，就像一个没做分类的垃圾堆。

&esp;&esp;老大爷瞧着连声“啧啧”，一脸“真是造孽”。

&esp;&esp;要是很久以前的我，到这儿恐怕就得关门了。

&esp;&esp;但这五年来，我在桥洞下醉倒过一夜，在苍蝇馆子打工抵过霸王餐钱，才逐渐意识到以前见识浅薄——要真是无情无分的，别人犯不着劝你。

&esp;&esp;这房东老爷子也算刀子嘴豆腐心，我欠房租比吃饱饭还频繁，说话又习惯性欠揍，竟也没把我赶出去。

&esp;&esp;于是我诚恳道：“您说的没错，我今天除了卖画，还尝试了应聘美工、司机、保洁、门卫等一系列岗位。奈何人家不仅看不上我的画，更看不上我这个人。”

&esp;&esp;房东笑骂：“实在不行你去搬砖啊？”

&esp;&esp;闻言，我诚恳点头：“倒是已经在工地上干了，就是身体有点虚，赚不来多少钱。不够房租饭钱。”

&esp;&esp;大爷语塞：“你这么个胳膊疼健全的小伙子，就没别的地儿看的上你吗？”

&esp;&esp;我漫不经心道：“倒也有一个。一家发廊曾对我有些兴趣，但那里招的其实是少爷。”

&esp;&esp;“……少爷？”老大爷愣愣地跟着重复了一遍。

&esp;&esp;“就是专门服务男人的男人。”我简明扼要地下了定义。

&esp;&esp;“啊……这，”大爷纯朴的世界观显然受到了冲击，最后干巴巴地说了句：“拒绝了好，拒绝了好……要坐牢的。”

&esp;&esp;其实大爷误会了。其实有牢饭可以吃饱倒也不错——最后这工作的确黄了，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它，人家便拒绝了我。

&esp;&esp;那店里的人说，我有张能让男人兴致勃发的好脸，只是神情气度太盛，怎么低眉顺目都显得不对劲，他生怕客人见到我1不起来伤自尊。

&esp;&esp;“你啊。”大爷终于被我弄得无言以对，只好长叹一口气，摆手道：“这次让你再拖一拖，后面房租要按时交啊，别再动不动搞两三个月。”

&esp;&esp;我点头。

&esp;&esp;房东刚退休没几年，儿女工作都好，生活毫无烦恼，人也和善、心宽体胖，明明是来催房租的，说了几句话却又和自己孩子似的拉起了家常。

&esp;&esp;我抽了两支烟，一支自己叼着，一支递给房东，打火机擦燃的火苗在黑洞洞的楼口晃着，我低头帮大爷点了烟，又给自己点上。

&esp;&esp;灰白的烟雾在我们之间弥散开来，混杂中微凉的水汽。

&esp;&esp;“小沈啊，”房东大爷说：“我记得上次聊，你说总头痛，啊去医院了呀？”

&esp;&esp;说实话，如果不是房东每次来催债都顺便催看病，我估计瘫在家里都不知道脑子里已经在放烟花了。

&esp;&esp;“去了。”我呼出一口白烟，含糊道：“没什么大事，您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