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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书架几乎空了‐‐只有几本《毛选》和建筑设计方面的厚书，孤零零地摆在书架上。

王小嵩和郝梅对视。

郝梅不安地问：&ldo;妈，家里来过人了么？&rdo;

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ldo;没来，什么人也没来。&rdo;

&ldo;那……书呢？&rdo;

母亲的声音：&ldo;该留下的，不还在么？多余的，我今天没事儿，替你父亲处理处理。&rdo;

郝梅急忙转身冲入厨房‐‐没来得及&ldo;处理&rdo;的书仍堆在厨房地上，母亲正蹲在炉旁，继续往炉火里塞书。

郝梅在书堆中翻找着‐‐《莎士比亚全集》、《希腊悲剧选集》、《俄罗斯小说选》、《爱情诗选》、《五四小说选》、《中国古典小说选》……

郝梅哭了：&ldo;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呀！都烧了，我将来看什么呀！&rdo;

母亲说：&ldo;小声点儿，让外人听见！烧了，心里就干净了，也免得因为这些书惹是生非的。&rdo;

郝梅在书堆中挑拣着，拿起这本，又舍不得那一本，她坐在书堆上，像母鸡伸开翅膀护着身下的小鸡一样，护着书堆，哭望着母亲。

五十一

母亲严厉地说：&ldo;别哭，起来！又不是小孩子了，该懂事了！&rdo;

王小嵩把郝梅拉了起来：&ldo;听你妈的，烧就烧了吧。&rdo;

郝梅捡起两本抱在胸前，泪涟涟地说：&ldo;妈，就让我留下这两本吧，求求你啦！&rdo;

母亲费力地从郝梅手中夺下了那两本书‐‐一本是《牛虻》，另一本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她犹犹豫豫地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给了女儿：&ldo;这本可以，但不许借给外人看！&rdo;却将《牛虻》扯了，投入了炉火中。

郝梅将仅被允许留下的一本书按在胸前，哭着冲出厨房，冲入自己的小房间。

王小嵩欲跟去劝慰，被郝母扯住。

郝母说：&ldo;小嵩，阿姨有话跟你说。&rdo;

王小嵩随郝梅的母亲重入客厅。她坐在一只沙发上，指着另一只沙发对他说：&ldo;你请坐吧。&rdo;

一个&ldo;请&rdo;字，使王小嵩表情极其庄重起来，他缓缓坐下了，却只坐在沙发边上。

郝梅的母亲无比信任地说：&ldo;小嵩，实际上，小梅她父亲，今天已经被隔离审查了。要他坦白交代区委张书记的问题。她父亲那种性格的人……我想……是不会使对方满意的。小梅这孩子，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从小有点娇惯。因为你母亲看过她好几年，所以，你成了她唯一交往的男孩子。她爸爸是资产阶级出身。因为她在班里在学校人缘儿好，有你和吴振庆几个同学庇护着她，本没资格当红卫兵，却也戴上了袖标。我们家在本市没亲戚。就是有，今后怕也指望不上了。万一我和她父亲……&rdo;她说到伤心处，侧过脸，落泪了。

郝梅悄悄出现。

郝母说：&ldo;小梅，你过来。&rdo;

郝梅走到母亲身边，蹲下：&ldo;妈，我爸爸不会有什么问题吧？&rdo;

&ldo;放心。你爸爸什么问题也没有。&rdo;母亲抚摸着女儿的头，&ldo;你从小任性惯了。真该有个哥哥管着你点儿……你想不想有个哥？&rdo;

郝梅看了王小嵩一眼，低头不语。

&ldo;说话呀！&rdo;

郝梅难以启齿地：&ldo;妈……&rdo;

母亲说：&ldo;如果你想，妈妈作证，你就叫小嵩一声哥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