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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这根茫刺剜进苏星回的血肉，勉强直一直脊梁，都疼得她引颈哀声。

褚显真来白雪庵见她的那晚，昏灯骤白，僵冷如蛇的手掐在她脖颈，一遍遍问她疼不疼，却不要她发出一声痛吟。

她说：&ldo;孤鹤从来不得眠，疼的一直只有裴彦麟罢了。&rdo;

苏星回先负疚，尔后又负罪，当她从生死之门爬回来，有机会重走当年的路，愧对的一切都该有个说法了。

到书房的路不长，苏星回却觉得像一辈子，久到再见裴彦麟，都像人生一个全新的开端。

&ldo;这里已经没有你的物件，因何而返。&rdo;裴彦麟的目光穿过光阴，重新逡巡在她脸上。话里却不似在问她。

帘影斜落，他还穿着先前那件白罗衫，服帖的绸料底下，肌骨走势紧健，不似回忆中的人。

裴彦麟其实不擅剑槊，年轻时他以四书和法算闻名两都，是个风度秀雅的人物。但他又爱体面，骑射上的不足后来都在庙堂上争权夺利找补了回来。

苏星回抿住唇，腿骨很疼，她还是朝前走。

裴彦麟目露一丝迷惘，&ldo;苏星回?&rdo;

&ldo;嗯。&rdo;

血丝从眼底浮上来，苏星回像吞下烧红的炭，&ldo;我回来了。&rdo;

她走得越近，裴彦麟负在身后的手指攥得就越紧，痛觉很尖锐，至少证明不是药石致幻。这个抛弃儿女都要离开他的女人，居然还肯回到这里。

他甚至无暇思考，是怎样的动机才可能让她夤夜回京，只是本能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佳，并为她脸上不该出现的悲容而皱起眉头。

&ldo;有难处不妨和我直言，你知道的，我不会拒绝你任何请求。&rdo;

苏星回在克制着情绪，听到他开口，紧绷的心弦全都断裂开了，&ldo;裴彦麟，我做噩梦了。&rdo;

&ldo;我梦到你被神策军用一根腰带勒毙，铁钩钉穿了鹤年的双肋，他们活活打死麒麟儿，还让我的念奴也病死在掖庭。&rdo;

其中的一条腿实在痛极，她微跛着才走到他身前，再一次看到这张鲜活的面孔。

&ldo;他们就死在我的眼前……&rdo;

她想忍着泪意，眼睛里已经爬满了水雾，只要眨眼，就会奔涌而下。

她怕自己忍不住在这里痛哭，颤抖的手指抚着胸口，&ldo;我抱着他们几个，眼睁睁看着咽下最后一口气，什么也做不了，我真的是天底下最没用的母亲……&rdo;

&ldo;十九娘!&rdo;裴彦麟漠然打断，&ldo;你说了，那只是梦。&rdo;

他双目紧紧看着她，用严肃又不失宽哄的声音道：&ldo;梦是假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