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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满园的魏紫,李太史是昧了鸾仪卫整年的军费么。”
李太史故作轻描淡写:“康公子能种得,我便也能种得。这魏紫是在下从上阳宫要来花种,自行培的,足等了一年。”
她笑得眼睛眯成月牙:“不错,李太史,想要什么奖赏?”
李崔巍却不自然地别过头,顾左右而言他:“别,别这样对我笑。”
她伸手揉他的脸:“为何?”
下一瞬,她即被扛进内室关上门拉下床帐,近日颇得要领的李太史今日愈发嚣张,吻得热烈动情,甚至不给她喘息机会。
“像狐狸。”
(叁)
她沐浴完,懒懒靠在榻边梳头时,思忖再叁,觉得此时正是坦白的好时候。然而没等她开口,李崔巍倒先牵起她的手:
“阿容,我还没有与你说过,我是如何猜出你身份的事。”
她立时整肃坐好,又为自己做心理建设。没事的,阿容,此生能快活这数天,已经很好了。
“我在天台山,与尚是豫王的皇子李旦一同拜师于白云子。当那时,我亦不知皇子远赴会稽山,是为寻九尾天狐后裔,替先皇和公主续命。”
他顿了顿,抬头看她:
“我那时,亦不知你是狐族。”
“在天台修道两年后,吾学有所成,向师父告假下山,本是想回会稽,拜访你和孙夫子。”
那一年,十八岁的李崔巍是茅山宗年轻一辈中最为耀眼的才俊,满心欢喜地下山,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愈走近会稽郡,心中愈是忐忑。
她是否已嫁了人,是否生了病,是否已移情别恋,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是否不愿再望向他。
然而他回到镇上,却发现孙夫子的药铺关门已久,院中积了厚厚一层落叶,药架上落满尘灰。
他疯了般地四处问询他们二人的下落,却一无所获。他就像传奇里误入仙山的凡人,醒来时沧海桑田。
“我寻遍了会稽山,在后山发现了一座荒坟,有人在上面刻石为记,写着孙夫子的名讳。”
“大禹庙中一偏殿内,角落余下一匹红绢。我四处查探,得知是宫中御制,豫王李旦,尤爱此绢。”
李知容的手发颤,李崔巍将她拢进怀里,咬咬牙,继续讲下去。
“然那时,我仍不知,我同门两年的师兄,即是素衣南下的豫王。”
“我违背师命,不回天台山,直接去了长安,求见先皇与太后,却得知豫王出宫游历,已有两年。后来,为追查真凶……与你的下落,我留在洛阳,创设鸾仪卫,供太后驱驰。也就在那一年,我奉命杀了国师明崇俨。”
她心中震动。明崇俨案,是当初牵连无数,最终致使太子李贤被废为庶人并死在巴州的一桩冤案。自那之后,无人再敢越过武后,干涉立储之事。
“虽则明崇俨在我出手之前即已自尽,那凶案现场却是我亲手布置,又由鸾仪卫编织证据,嫁祸给太子李贤。那时,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死有余辜。”
“明崇俨死时,园中亦有魏紫。故而有数年,洛阳牡丹开时,我便躲到山中去饮酒。”
他睫毛闪动,李知容看不清那究竟是不是泪。
“我寻到了当日载豫王回京的商船。那日的知情人都被灭口,活着的人都说,你已死了,尸体扔进江中喂了鱼。我心灰意冷,回天台山领罚。”
“后来的事,你想必已知晓。当时尚是我师兄的豫王求情于白云子,我才得以苟延残喘。直到天授元年,豫王登基,我亲眼见他脱下道袍换上龙袍,才知道,原来当年害了你和你阿翁的罪魁祸首,不仅有豫王,还有我。”
李知容猛地抬头,看见李崔巍眼中的层层阴霾。
“还记得我走之前那夜么。那时,你为放我走,讲了柳毅遇龙女的掌故。你说,人龙殊途,终不能在一起。”
“豫王起初仅是为追查孙夫子而来,尚拿不准你的身份。听了那故事以后,便笃定,你就是天狐后裔。”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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