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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了一下:“本王再多言一句则脑袋不保。吾是看在鸾仪卫诸君是难得的国士,才出此言。望李中郎好自为之。”
她眼珠转了几转,才道:“多谢嗣雍王提醒,今日之言在下发誓,绝不外泄一字。”
他朝她点点头,将漆盒推给她:“拿去罢。”
她接过盒子之后打开,先验看了那几只金杯,底部却未曾錾刻着内府二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头问道:“嗣雍王可知,此类金杯,是哪一宫常用的器物?”
问完觉得不妥,又补了一句:“在下,在下觉得甚是好看,想去找匠人仿制一幅,又恐不合礼制。”
嗣雍王拿起那金杯端详之后,又思索了一会儿,接着认认真真报给她一串宫名,又笑了笑:
“这金器在宫中寻常可见,唯圣人与太后所用的,与这不同。”
她又再次谢过,就若有所思朝锦幛外走。
未待她出去,背后的少年又仿佛自言自语似地感叹了一句:
“快些回家去罢,再晚几刻,又要变天了。”
(五)
她手中抱着那一盒金器一路小跑,口中默诵着难记的宫名,只管埋头赶路回鸾仪卫,却一头撞在某个人胸前。
抬头看时,却是与她数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李太史。
她此刻只想着要报告案情,却也顾不得许多,只一把将他揪到旁边围起的空锦幛内,怼在墙柱边,急急地开口言说金杯的调查进展,却遵守诺言没有提及嗣雍王劝告一事。
她此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生怕忘记似地,压低嗓子将方才听到的宫名一个个地背给他听。
晚风寒凉,梅香树影。李崔巍听着她凑在自己耳边报宫名的声音,竟有一种歌谣一般的韵律,瞬刹间有些恍惚。
她说完之后见他不答,又拍了拍他:“可记下了?”
对方回过神,意识到自己一个都没记下,然而毕竟是厚脸皮的李太史,好整以暇道:“讲太快,没听清。”
李知容十分明显地白了他一眼,更加努力地凑上他耳边,正要开口再背一遍,外面却传来一片喧闹声音,为首的竟是太平公主。
若是让太平公主撞见他们二人在此,冤家聚首,不知又有怎样一番麻烦。
她情急之下,将披在身上的大麾一把扯下,兜头将李崔巍的显眼白发罩住,又扯下自己头上钗环,将头发披散下来,遮住面容,又扯了扯李崔巍的衣襟,催促道:“李太史,吻我,快点。”
李崔巍:“??”
她瞪他:“来不及了,快点。”
不远处,公主的笑语已经近在耳畔。
然而李崔巍还是迟迟不肯动作。她只好咬咬牙凑上去,张口吻住他,双手扯住外面的大麾盖住两人,又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做出一副有情人在锦幛内正打得火热的样子。
公主的脚步走近了锦幛。只听见内侍朝里觑了一眼,连连说道非礼勿视,请公主移步,公主却依然不管不顾,朝锦幛内探了探。
她听见脚步声,唇齿与他分开了片刻,想要留神听动静,后脑却被朝前一按,又与他贴在了一起。逢场作戏此刻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吻,让她呼吸霎时急促起来,落在腰间的手也在发烫。
她此刻的不专心,与今夜颇黎碧绿眼睛里的得意光芒一样,都让他心中泛起酸意。
李崔巍的睫毛很长,堪堪遮住了他眼里沉溺的神色。他仔细品尝着她唇上残留的酒香,竟然有些微醺。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红着脸推开他,公主早已离开,月上中天,将二人做贼心虚的样子照得分外显眼。
“李,李太史,今夜的事,是办案需要,情急之下,请多担待。”
她将大麾从他身上一把薅下来,一副亲完就跑毫不负责的北衙恶霸嘴脸。
李崔巍袖手看着她:“哦,办案需要。”
她不尴不尬地笑笑:“是,办案么,跟谁都一样。今日可以跟李太史,明日也可以跟崔中郎,闫中郎,没有区别的。行伍中人,不讲究这个。”
李崔巍的脸色由红变白又变为青,十分精彩。然而李知容已经提着漆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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