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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跪在庭中的大树下挖着什么东西,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土,衣襟沾满了泥。霜镜随侍在一旁,见鬼一般瞪着他。
“你在做什么?”
他设想过无数次再见她的情形,时而愤怒得想掐死她,时而又想吻昏她,最终却是一声柔软地轻问。
迦夜呆了一呆,不敢置信地抬头。
那个人立在树下,撑着手俯视,肩上一道深长的剑伤,看来有些狼狈,分明的轮廓又深了,血顺着臂流下来,染红了一大片衣袖,却像没事人一样柔和地对她笑。
“你怎么进来的?”霜镜问出了最大的疑惑。
“硬闯。”他依然在看她,嘴角一扬,几份骄傲地自负,“我知道今天君随玉不在。”
单人匹马闯进戒备森严的府邸,霜镜张口结舌,不知这算愚蠢还是勇敢。
“总见不着你,怕你趁我不察又去了我找不到的地方。”无视逼近的众多侍卫,他像解释似的笑,任凭血一滴一滴落,“见一见,心里安一点。”
黑黑的眸子渐渐有了雾气,呆呆地望着他。
“你在挖什么?我帮你。”他蹲下来拭去粉脸上的一点泥,神色温柔。
她眨了下眼,慢慢凝起散乱的心神,咬唇笑了笑,看起来却像哭。
“已经挖好了。”
泥坑里有一个脏兮兮的坛子,看起来埋了许久,他替她拿起来,坛子里有什么液体在微微晃动。
“酒?”
点点头,她又怔了好一会儿。
“你来得正好,今天我请你喝酒。”
屏退了如临大敌的侍卫,他被引入隔室耐心地等候,直到霜镜过来唤人。
迦夜的卧房依然是温暖如春,红泥小火炉升腾着热气,几碟精致的小菜,清洗干净的酒坛。在软榻上舒适的偎下来,重帘半卷,银杯净亮,一切都是那么舒适,何况还有容色无双的佳人温言以待。
换了件随意的衣裙,长发松松地半挽,迦夜坐在身边替他上药裹伤。
动作很小心,眼睫如扇子般轻垂,一直咬着唇,好像疼的人是她。他深深地看她,贪婪似要把她放入心底,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
裹好伤,又令霜镜端来银盆,为他洗净双手,细致而体贴,像一个照顾丈夫的小妻子。他很想轻吻,又怕破坏了难得的气氛,这样的相处,梦里期待过无数次。
收好药盘,屏退了侍女,她启开了坛上的封泥,醇厚的酒香剑一般冲出来,迅速弥散了一室,闻之熏然欲醉。
“女儿红?”
她盈盈一笑,拿起银勺轻轻搅着澄亮的酒液,香气越发浓烈,不知封了多久,缩得只剩半坛。试着兑入新酒一点一点地品尝,微蹙的眉尖慢慢舒开,最后移入银壶,置于炉上温着。
“你说得没错,喝的时候果然得兑酒。”
“这是多少年的?”
她笑而不答,忙着剥一枚鲜红的橙,银刀旋过,剥下来的橙皮置在熏炉上,空气中立时有了清雅的橙香,纤白的指尖撕去膜衣,将橙红的果肉喂进他嘴里。
冰冷而甘甜。
情不自禁地把娇躯圈入臂弯,她没有推拒,软软地倚在怀里,皓腕如霜,纤指似玉,黑亮的丝发披了一身,说不出的娇美可人。
酒温好了,他执起壶倒了两杯,馥郁的浓香入口绵长,滚落喉间醇净芬芳,诱得人想一饮再饮。她替他挑着菜,谈着些散淡的话题,谁也没有涉及可能不愉快的字句。
娓娓谈来兴致极欢,甚至说起了天山上的初会。
“本来挺期待,想着教王或许赏点奇珍异宝,我也好拿来打点别人。结果居然赐了一个人,真是——”
“你很失望?”他没生气,梦寐以求的佳人倚在身边,被损几句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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