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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第1页）

卫昀那清俊的脸上犹带了一副不羁的影子，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阴暗里的阮思思，倏然笑开，笑中带了几分讥讽之意：&ldo;是呀，陛下做什么都是理由充分的，就像当年滟妃倒台之后，您对其旧臣的打压，对云梁旧民的打压，全部都合情合理，顺应人心。&rdo;

江璃神色冷淡，听到他提及云梁，却难得有耐心地问：&ldo;你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什么意思？&rdo;卫昀讥诮地勾了勾唇角：&ldo;是，当年对滟妃溜须拍马、追随其左右的朝臣固然失了风骨，失了道义，人人可诛之。可是陛下……&rdo;他仰了头，目光澄澈地看向江璃：&ldo;那种情形，有什么办法？滟妃手段毒辣，若是不从，轻则罢官免职，重则便是满门抄斩，蝼蚁尚且偷生，身为朝臣，不想让自己的家眷妇孺跟着丢了性命，这是错吗？&rdo;

&ldo;若这是错，那么那个不辨忠奸，纵容妖妃祸乱朝纲的君王岂不是大错特错？&rdo;

他话音刚落，一声利剑出鞘的尖啸陡然袭来，阮思思将剑柄拨上去三寸，露出一截银光烁烁的剑身，明光一晃，正好从卫昀的脸上闪过去。

他被光刺得眯了眼，看向阮思思，声音柔软至极：&ldo;思思，你别急，陛下都还没说什么呢？你急着拔剑做什么？陛下还用得着我，不会这么快杀我的。&rdo;

江璃眉眼间缭绕着若冰雪般的冷寒，垂眸看着他：&ldo;这些陈年旧事暂且放下不提，说说如今，你都向胥仲透露了什么？&rdo;

卫昀道：&ldo;也没什么，只是无意中发现影卫在追踪昔日的东宫幕僚沈易之，心里觉得蹊跷，便将此事告知了胥仲，剩下的，都是他自己去查。&rdo;

江璃目光锐利地审视他，&ldo;这么说，沈易之的背后具体牵扯着什么公案，其实你并不知道？&rdo;

卫昀摇头，问：&ldo;陛下信吗？&rdo;

江璃道：&ldo;朕信不信还有差别吗？事到如今，你还指望着能活命？&rdo;

卫昀垂下头，缄默片刻，重又抬头看了看阮思思，将视线收回来，极为认真道：&ldo;臣自然希望能活。臣这里有关于胥仲的一个秘密，或许陛下想知道……&rdo;

江璃笑了：&ldo;你倒是机灵，想在朕和胥仲之中游刃有余，两面讨好，最后全身而退？可惜……&rdo;他一瞬敛去笑容，透出些杀意凛然的阴鸷：&ldo;朕不是胥仲，你的这些手段对朕没用。&rdo;

&ldo;可是臣手里的这个消息定然是陛下想要的！&rdo;大约是觅到了江璃眼底那冷锐的杀意，一直沉定自若的卫昀突然慌张起来，跪着上前挪了两步，连声道：&ldo;罗坤止兵于函关，而胥仲最近也按兵不动，难道陛下就不想知道他们在等什么，在打什么算盘吗？&rdo;

江璃道：&ldo;你知道？&rdo;

卫昀喉咙滚动，强自压下心底那份紧张慌乱，努力让自己清醒，道：&ldo;臣可如实相告，可是陛下要答应臣，保臣一条性命，保我卫氏安然无恙。&rdo;

江璃低头掠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不值得投注太多精力与视线的蝼蚁，微勾的唇角上噙着些许蔑然，道：&ldo;好，朕答应你。&rdo;

卫昀松了口气，却眉宇深敛，神色陡然凝重起来：&ldo;他在练蛊人。&rdo;

江璃皱眉：&ldo;蛊人？&rdo;

&ldo;臣也是在一个极偶然的机会留心到的，此乃云梁秘法，将活人抓来，浸入泡着蛊药的汤汁中，七七四十九日，便会让活人失去心智，六亲不认，甚至不会痛疼，而后再把他们派去战场，让他们杀敌。陛下请想一想，一群身体健壮，不知痛疼的士兵，一旦上了战场那便是不死不休，纵然魏军数量远多于罗坤所部，可若是这样，就算获胜，恐怕我军也会伤亡惨重，元气大伤。到时，北有突厥虎视眈眈，南有新罗不甘臣服，我大魏恐怕危矣。&rdo;

江璃的脸色果然暗沉了下去。

蛊人，虽然听上去匪夷所思，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他所接触到的诡异的云梁蛊毒已不计其数，情蛊，惑心蛊……哪一样不是匪夷所思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

江璃在卫昀面前踱了数步，停下，道：&ldo;你所言属实吗？&rdo;

卫昀道：&ldo;陛下，臣的身家性命如今都在您的手里，臣敢胡说吗？&rdo;

江璃问：&ldo;那么你知道所谓蛊人可有法儿对付吗？&rdo;

卫昀摇头：&ldo;臣并非云梁人，对云梁蛊毒知之甚少，就算胥仲曾在臣面前提及过，臣恐怕也听不懂。&rdo;

江璃沉思片刻，吩咐禁卫先将卫昀押下去，严加看管。他又让阮思思也下去，琼阁中只剩下徐道人和江璃两人。

江璃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徐道人，道：&ldo;依师父之见，云梁蛊毒当真能有此奇效？&rdo;

徐道人说：&ldo;当年浮笙在此学艺时，胥仲来探望他，曾特意提过&lso;蛊人&rso;一说。&rdo;

江璃一凛，胥仲是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想要研制蛊人了？可是为什么时隔多年，才付诸于实践？

徐道人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道：&ldo;那时的浮笙虽为云梁太子，但鲜少提及云梁蛊虫相干的事，即便是提起来，也是满面担忧与叹息，要知道当年的孟氏先祖研制蛊虫是因为其子女身患讳疾，研制蛊虫，提炼为药，是为了治病。可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却变了味儿，新的蛊虫层出不穷，却是救人的少，害人的多，浮笙曾经说过，若是他当了国主，能主理朝政，甚至想把那收拢百蛊的蛊室烧了，绝了世人的贪念遐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