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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叁拾叁（第2页）

看着他这幅样子，张子佩却明白了，他了然地点点头，问：“陛下终于决定要除掉我们了吗？”

唐衿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你今晚该好好睡上一觉的，这样就不会有痛苦了。”

“……我睡不着，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张子佩却耸了耸肩说。

“确实，”唐衿应着，手不觉地抚摸着珫辰剑，“你的家人，已经被我杀得差不多了。”

唐衿能明显地感觉到面前的人往后退了一步，衣袖随着身子的颤抖也在抖动着，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是真的……这一次，轮到我了？”

“嗯。”唐衿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甚至听不出过多的感情。

“那……在那之前，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张子佩强忍着内心的颤抖，镇静地说。

“什么？”

“我，一直没有想要害你和大皇子……”他似乎是极其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你或许不信，但……”

“我知道。”唐衿却说。

“嗯？”张子佩惊讶地看向他。

“那一天，我去追黑衣人时，你本来可以趁机带走姚世琰的，但你没有。”唐衿只是很简单地解释道。

依唐衿的推测，估计是张大人谋反的计策遇到了什么事情，才着急地想要挟持姚世琰，利用这个大皇子来胁迫老皇帝，本来，张子佩应该也是计划中的一环，他离姚世琰那么近，只要稍加动手——但他没有。

唐衿一直都很清楚，他就是这么一个温柔的人。

“谢谢……”张子佩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地说了一句，却不知道这一声谢谢是对谁说。

“能让我……好好地摸一摸你的头吗？”最后时刻，却没想到他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唐衿犹豫了片刻，点点头说道：“可以吧。”

张子佩苦笑着走上前去，手轻轻放在了唐衿头上，他能感受到有那么一瞬唐衿想要逃开，但却终究没有，只是僵直在原地。

“谢谢……”他又说了一声。

一阵剑光闪过，剑身穿过了他的胸膛，一口鲜血从他嘴里溢出，在张子佩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能听到唐衿一声轻轻的告别，“永别了……子佩哥。”

他轻轻地笑了，这个孩子，在最后终于肯叫自己一声哥了吗？

而唐衿，在张子佩倒下之后丝毫没有回头，只是走向了下一个目标的方向。

他还记得，那一天老皇帝跟他说的：“一个也不能留，即使是那个孩子，衿儿，无论你自己怎么想，我不允许这些人中有任何一个人还活着，你明白了吗？”

“明白。”当时的唐衿答道，冷漠得没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的，一旦掺和进了这种事，就算张子佩只是迫不得已，皇族也不会留下他了。

那天晚上，所有涉及到这件事的家族全都，一个不剩。

第二日，这件事便闹得轰轰烈烈，有关几个家族联合造反的证据也被一一列举出来，一时间朝廷上下人人自危，众臣都明白，这一次皇帝之所以做得这么极端，就是要杀鸡儆猴，胆敢造反，伤害皇子的人就是被灭族的下场，同时，皇帝也是在向全部人展示他手下最锋利武器的威力。

只是这么一天，姚世琰原来最好的玩伴之一便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并且还是自己的另一个玩伴杀的，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他该恨吗？怨吗？可该恨谁，又该怨谁？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那一天之后一连好久，他都没有再见到唐衿，直到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来到那个他们三人曾经一起玩闹的庭院里，却意外地发现那个少年身着一身青衣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卷书，落叶飘飘洒洒落在他的头发上，他却浑然不觉。

多么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阿衿？”姚世琰迟疑地唤了声，生怕自己是在做梦，他原本以为，唐衿不会再见他了。

“嗯。”那树下的少年抬头，朝他淡淡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