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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顺子将火红灯笼挂上，却面无喜意，因谭栀自午间出去后，至今未归，叫他不免有些担心，皱着眉头，连对账亦专心不了，回到柜台方对两笔账，便出了错，一时只能拉来阿毛，让他多照看着，他去后院瞧瞧。

一入院，便是浓烈的桂花酿香气，混着酒味的醇香，顺子眉头一凛，以为后院来了对街酒楼饮醉的醉鬼，提着灯笼一瞧，才瞧清在东南院角，絮絮叨叨说着话，抚弄桃树枝叶的谭栀，顺子有些惊疑不定，小声唤道：&ldo;掌柜的?&rdo;

眼下天色黑透，谭栀借着灯笼的光线将顺子瞧清，懵懂茫然般唤了一声：&ldo;顺子&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话音带些不确定的喜意，全然是个醉鬼模样，勾着唇角笑意盈盈。

顺子赶忙过去将人扶住，语气有些责怪：&ldo;掌柜作何喝的这般醉?还这般晚才归?&rdo;，掏出袖中的软巾为他擦拭额角的细汗。

他不提便罢，一提为何饮酒，谭栀便委屈怨恼一并涌上心头，化为温热的泪意蓄在眼尾，将那处烫红烫热，眼睫一眨便落下泪来，没头没尾般道：&ldo;我往后&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再也不食八珍鸭了&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吸了吸鼻子，洇红的眼尾又落下泪来：&ldo;我再也不食祁殊这匪头子所做&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他醉酒本就面红，眼下便更红，一双漆黑眸子尽是潋滟水光，诉说着祁殊之恶行。

顺子耐心听着，扶着他往后院小厢房走，顺着他的话头问道：&ldo;掌柜的不是向他学八珍鸭制法，怎的会交了恶?&rdo;

谭栀一听便站住脚，数着自己面前的手指头，数完眼里便又有几缕湿意，小声闷闷：&ldo;他抢去我的扇子，待臭石头回来，我就去抢回来&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顺子颇有些无奈，只得拿软巾去擦他眼尾湿意，总归的先万事依着他：&ldo;好，好，待徐公子回来，小的亦一同去，定要将掌柜的扇子取回!&rdo;

好不容易将人搀至小厢房床上，顺子瞧着塌上仍在絮絮叨叨的自家掌柜，不由得长叹一声，拭去自己额头沁出的薄汗，只盼着徐公子快快归来，管住掌柜不去饮酒，叫自家掌柜老实些罢。

第28章十月桂花香

徐宴归来酒楼是霜月末，夜里渐凉，昨儿夜里，谭栀还在河海清宴后院瞧福子一众小二浇凉，第二日徐宴便回来了。谭栀总唤徐宴作石头，可徐宴本体是一块玉石，不是一块普通的街边石头，伊始被他这般唤，还十分不情愿，觉着身份瞬间便粗鄙下来，却架不住谭栀日日夜夜般唤，亦就随他去罢，反正玉石总归是石头一类，就是俊俏了些。

自打上回荷塘醉酒晚归，谭栀倒是恪守自己醉酒说过的胡话，将近一月都未吩咐顺子去对街酒楼买食八珍鸭，自己亦不再去河海清宴戏弄人，逼人将骨扇还回，只是不去河海清宴寻祁殊的事儿，去瞧瞧福子还是可行的，念起上回从祁殊口中得知福子总念叨着自己，谭栀又如何不想着福子，从前福子便总心软依着他，给他不知食了多少枚甜果，自己亦想瞧瞧他，加之长夜无趣，便去瞧瞧小二们浇凉。

隐秘地坐于屋檐上，扒开两片屋瓦，便能瞧见厢房内桌上放着的甜果，一个诀儿甜果便到手中，一边食着甜果，一边瞧河海清宴后院槐花树下浇凉的小二，亦算是消磨时间罢了。霜月的夜不如伏月那般热，凉凉般抓住一切的机会，从衣袖、胸前钻入皮肉中，定要叫凉意沁入心口一般，化作阵阵微凉的风儿，刮至人面。

小二们不再像从前一般肆无忌惮，穿着衣衫便往身上泼水，往往掬起一捧凉水，先将心口拍热，才敢大着胆子往身上泼水，待全身衣衫湿透后，才有几声嬉笑吵闹之声传来，想来到下月，此番景象便没了，谭栀瞧着人堆里的福子，嚼着口中甜果，觉好笑勾起唇角，自当这场每日夜里的嬉水大戏，是看一天少一天喽。

因昨夜贪食甜果，睡前胃胀难以入眠，谭栀辗转许久才睡，第二日顺子来唤他时还睡得昏沉，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于塌上，瞧着顺子与阿毛在后院井旁择菜洗菜，才晃悠悠地下榻穿靴，坐于门槛上，声音微哑般唤：&ldo;顺子，什么时辰了?&rdo;

顺子低头洗菜，还是阿毛笑着抬头应他：&ldo;掌柜的这般贪睡，眼下离午时也就一个时辰之差喽。&rdo;

谭栀自知起得晚，却也是老生常谈，脸皮厚得很，仍在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ldo;顺子，我想食清粥。&rdo;，声音中刚起床的微哑已然消去，倒有几分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ldo;我还想饮鸡汤滑鲜蔬&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

顺子这才抬起头来，站起甩去掌中水珠，&ldo;我这就让厨子做去，掌柜的快去洗漱，待会儿便能饮汤食粥。&rdo;

&ldo;好。&rdo;，谭栀一面起身一面应着，倦意总算醒了些，进屋中洗漱，待洗漱完，一身的倦意便什么也不剩下了，揉着有些酸软的眼皮，要到井旁帮阿毛洗菜，阿毛如何肯让他动手，护着木盆不让他洗，眨着眼睛笑道：&ldo;掌柜的还是去桂花树下躺着罢，省得待会顺子哥儿回来瞧见，道我偷懒。&rdo;

谭栀便也躺在桂花树下青砖上，脑中想着待会儿便可食到清粥与鸡汤，咽了咽唾沫问道：&ldo;阿毛，你早晨食的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