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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2页）

接下来就无尽的排练，排练，排练。

日蚀的第一张专辑分成两片vcd，一片给过去，一片给当下。这是耿京川的主张，也是日蚀乐队的一贯做法‐‐每次露面，总会带点新东西。

新作品一改之前的繁复，削掉了所有炫技和张扬。这是个相当大的转变，说来不可思议，所有人几乎在同时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几天前，卫卫的作品完成了最后一针。红色的繁花像火一样，从曾经的乳房，现在的刀疤处盛开，铺满半个身体。癌症留给顾客的时间不多了，也许明年，最晚后年，这片花就会在真正的火焰中燃烧，和她一起化为灰烬。

&ldo;为什么要遭这份罪?&rdo;

手术和化疗已经够痛苦了，卫卫不解。

女顾客的身体像一截枯槁的木头，在这种皮肤上纹身相当煎熬。褶皱和疤痕会绊住线条，每一笔都纹得十分吃力。

&ldo;你为什么要接我的活?&rdo;

&ldo;赚钱。&rdo;

&ldo;但是你收费很低，也不要设计费，很亏。&rdo;

卫卫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她的脸。年轻的眼睛，苍老的面容，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

&ldo;我不知道。&rdo;她低下头，继续晕染花瓣的色彩。

&ldo;所以你不如问我，花为什么要开，人为什么要爱，生命为什么要诞生，又为什么走向死亡。&rdo;

&ldo;为什么呢?&rdo;

&ldo;我不知道。但是我喜欢生命，就像你喜欢艺术。&rdo;

卫卫抬了抬嘴角：&ldo;其实我不知道艺术有什么意义。&rdo;

&ldo;我也不知道生命有什么意义，尽管有很多人给它赋予意义。我这辈子，在别人眼中毫无意义，没有成家，没有孩子，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贡献，也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我死之后，大概也不会给世界留下什么。活过，就像从来没有活过。&rdo;

&ldo;你这话，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像什么都没说。&rdo;

&ldo;花开过，又像没开过。&rdo;

&ldo;这怎么一样?

&ldo;生，死，爱，欲，某种程度上，都是没有意义的虚掷，但是我喜欢。&rdo;

有那么几秒钟，她的安详让卫卫联想到她躺在冥河之船上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她放下纹身笔，整件作品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