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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梦石现形惊乌雀 金纹入画出灵鹫（第1页）

案上烛火忽地摇曳，将李清露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缓缓起身，广袖拂过琴弦，带起一串清冷的颤音：“传令菊剑，从今日起——”话音微顿，一片桃花恰落在她掌心，“慕容公子所到之处，我要知道每一封拜帖的内容，每一场密谈的细节。”

竹剑肃然应诺，正要退下，却听李清露又淡淡道：“对了，让菊剑把那些富商缙绅的名单，抄录一份送来。”她轻轻合拢手掌，再张开时，那片桃花已化作细碎的绯色粉末，随风飘散。

......

三日后，灵鹫宫最高处的“九天揽月阁”内，晨光透过九重雕花窗棂洒落，将整座议事大厅映照得金碧辉煌。阁顶悬着一盏由九百九十九颗南海明珠镶嵌而成的穹顶灯，即便在白昼也流转着温润的光华。四壁浮雕着灵鹫宫历代宫主征战四方的英姿，最中央那幅新添的壁画上，李清露广袖飘飘，脚下跪伏着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群雄。

李清露端坐在整块和田玉雕琢的宫主宝座上，指尖轻叩扶手镶嵌的玄铁。她今日换了一袭墨色锦袍，衣摆用金线绣着振翅欲飞的灵鹫，衬得肤色如雪。左侧稍矮的紫檀木椅上，天山童姥捧着鎏金暖炉，半阖着眼似在养神，实则将厅内每个人的表情都收在眼底。

“启禀宫主，乌老大、崔绿华、卓不凡已到宫门外，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人按您吩咐未予传召。”竹剑捧着青玉剑躬身禀报，眼角余光瞥见石嫂正将一叠密函收入袖中。那些都是这三日来天枢堂通过菊剑的手段从各处驿站截获的拜帖副本，其中三封盖着慕容氏的家徽。

李清露微微颔首，广袖轻挥：“宣。”

当三人踏着青金石铺就的阶梯入内时，阁顶明珠忽然齐齐亮了三下。这是灵鹫宫独有的机关术——若有心怀不轨者踏入，明珠会转为血色。

乌老大踏入大殿时，膝盖不自觉地发软。他偷眼望向高台之上端坐的两人，喉咙发紧。左侧是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童姥，一袭红衣，面容如二八少女般娇嫩，可那双眼睛——乌老大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那眼睛里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哀嚎。右侧则是新任灵鹫宫宫主李清露。她今日未施粉黛，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墨色锦袍上绣着振翅欲飞的灵鹫。明明是最素净的打扮，却让人不敢直视。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的气氛越发凝重。

芙蓉仙子崔绿华攥紧了手中的飞刀，少林大会仍历历在目。当她亲眼目睹已经“死去”的童姥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那种震撼至今让她心潮澎湃。那一刻，她明白了自己永远逃离不了灵鹫宫。幸好，现任宫主对自己很好，也给了自己很多好处，虽然没有了自由，但比起江湖中的很多人，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剑神卓不凡的手始终按在剑柄上。他号称剑神，却清楚在这大殿里，他的剑可能连出鞘的机会都没有。尤其当童姥的目光扫过他时，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知道为什么只叫你们三个来吗？”李清露突然问道。

乌老大额头渗出冷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属下愚钝，请宫主明示。”他低垂着眼帘，刻意避开李清露锐利的目光，心中却如明镜般透亮——宫主深夜召集他们三人，必是有要事相商。只是这灵鹫宫的规矩他再清楚不过，知道得越少，责罚便越轻。此刻他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倒有七分是真，三分是演。

李清露轻笑一声，广袖一挥，四名侍女抬着一幅绢画走到殿中央。画上是一块一尺见方的青灰色玉石，表面粗糙，毫无雕饰，乍看不过是块普通的山石。可细看时，玉石表面竟浮动着缕缕金丝，时而如江河奔涌，时而似龟甲裂痕。最奇的是那纹路竟似在缓缓游移，忽而化作西域雪山连绵的舆图，忽而变作上古祭司刻在兽骨上的卜辞。画师以金粉掺入墨彩，随着烛光摇曳，那些纹路当真像活物般在石面上蜿蜒游走，稍不留意，便错过了一处正在变幻的星斗轨迹。殿中忽有一缕穿堂风过，那画上的金纹竟似被惊动的萤火，齐齐闪烁了一瞬。

李清露缓缓起身，玉指轻搭在鎏金扶手上。她拾级而下时，墨色裙裾在青金石的地面上迤逦而过，金线绣的灵鹫随着步伐时隐时现，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宛如春蚕食桑。

她忽然驻足，指尖掠过腰间悬着的羊脂玉佩，声音里带着几分梦呓般的恍惚：“说来也奇，三日前本宫小憩时，这块玉石竟入梦来。那梦中之石会呼吸一般，金纹流转间隐约显出大雪山大轮寺之形...”说着忽然轻笑一声，眼底闪过琉璃般的光彩：“醒来后本宫茶饭不思，连夜召了十二位画师，要他们将梦中玉石绘于绢上，对于这块玉石，北宫极是喜欢！”

她突然转身，广袖带起一阵暗香，三根纤纤玉指轻轻点向殿下三人：“你等且看仔细——这画上每一道金纹，都要给本宫原原本本拓在真石之上。若是寻得相似却缺了一脉纹路的...”话音渐低，腕间的金镶玉镯突然“叮”地一响。

崔绿华瞳孔微缩。她注意到李清露说“玉石入梦”时，那位传说中的老怪物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对这个说法很是满意。

乌老大心头猛地一沉，后脊梁顿时沁出一层冷汗。他盯着那幅绢画，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这算哪门子差事？单凭李清露你一个梦境，就要他们兄弟三人踏遍雪山绝壁，去闯那大轮寺，去寻这劳什子破石头？

他眼角余光扫过画上玉石，那粗糙的青灰表面、蜿蜒的金色纹路，乍看的确平平无奇。可转念一想，李清露和天山童姥是何等人物？岂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兴师动众？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