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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算盘珠子都快蹦我脸上了!”李暮霭带笑瞥了瞥他,先走一步。
李暮霭回到紫极殿,夏侯沉在她的偏殿里喝茶看东西,她走近瞧了瞧,他拿的一篇策论,从字迹来看,是她弟的。
“这是李阔的策论?”
“李阔凭借这篇策论拿了太学课考榜首,朕已派人去太学嘉奖,顺便取了他的答卷。”
“真的?怪不得我去景颐宫找他,他今日竟还没下学。”李暮霭坐到旁边,偏头瞧了瞧,“方才我碰见了夏大人,夏大人说起天下太平是表象,我还在担心,天下尚且不太平,大邺更不太平,我们君上和我主子终要分个胜负,从前我日日盼着李阔能回大邺,如今却担心我主子败了,李阔也会没命。”
李暮霭端起热茶,劈了许久的茶沫。
她一面顾全大局,深知李阔是东宫的指望,不能不回,一面又自私地想让李阔平安,别去与敬安帝斗,成王败寇,她至今仍时常梦到夏侯煜自焚的画面。
夏侯沉放下策论,看向她道:“想听实话吗?”
“嗯?”
“李阔才学斐然,心地良善,若身在太平盛世,他会是位仁君,但如今,他不适合做皇帝。”夏侯沉言,“没有他姑母撑着,他斗不过邺帝,纵然他姑母替他争得了皇位,他当了邺帝也不会有好下场。”
李暮霭不解:“为什么?”
“因为如今的天下不是一个皇帝的天下,仁政固然能治世安民,但仁心仁政却不足以抵御外敌,一旦诸国开战,谁都会先捡他这个软柿子捏。”夏侯沉收回目光看向前面,“暮霭你从没问过朕是否会对南邺开战,朕知道你想问,又怕答案让你为难,对吗?”
李暮霭点了下头。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诸国国君皆有野心,朕不动,他们也会动,而大凌雄踞天下,朕只会比他们更有野心。”夏侯沉接着说,“朕不怕你生气,若李阔当了邺帝,朕一样不会手软,但是朕跟其他想夺南邺的国君不一样,朕不会杀李阔。”
李暮霭听着心里不轻松,连呼吸都不由地慢了下来。
夏侯沉又看向她,字字认真:“暮霭,朕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你想要的朕都会给,唯独此事,朕只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争天下容不得优柔寡断、心慈手软,诸国不亡,大凌就会亡。”
李暮霭试着问:“可是我看天下还很太平,有你压着,诸国谁敢轻举妄动呢?”
夏侯沉没有回答,另问:“李阔为质,你心里好受吗?”
李暮霭摇了摇头,当然不好受,刚来北凌的时候,这儿的人都不把质子当人的。
夏侯沉言:“若无人能定天下,诸国继续割据,兴衰更迭,你我的子孙就还有为质的一日。”
他话音散后,李暮霭许久没说话,垂眼眸,端着那盏茶。
南邺使团离胤安越来越近,他还在担心等她见了她师兄,会不会割舍不下旧情,选择回去。想来这番话其实不适合现在说,说了反而惹埋怨,将她推远。
夏侯沉的手搭在案几上,随着她的沉默缓缓蜷起,拿不准她现在是生气了,还是对他失望了。
李暮霭却放下茶盏,偏头靠在了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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