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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辜筠玉持着把纸伞走近了，一时约莫有十几个丫鬟侍女样的人排排低头行礼，瞧不清面貌，却嘴里念着「世子万安。」

那堂室内传来阵阵诵经声，一青衫木簪的美妇人合手与那金袈裟的大师念着经文，那个幻境中的辜筠玉神色淡淡，向前行了一个规规矩矩却也无甚情分的礼：「孩儿见过母亲大人。」

「今儿书可曾读过了？」那美妇人并未回头，仍是盘着手中念珠。

「回母亲大人，未读，今儿与陛下丶父亲大人先去太学里巡视过，想着回来再念。」辜筠玉仍行着礼，声音并无起伏。

那美妇人却是勾唇，转身抚过辜筠玉的脸，终于换了个人似得，慈爱道：「我家玉儿向来是出类拔萃的，昨儿陈妃才与我说，皇上又赏了你一匹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

「是的，母亲大人。」

抚过添了银光的一头青丝，美妇人懒懒收手，与身旁丫头笑道：「他们那些会生好几个的又如何？还不是加起来都比不上我这一个心尖儿上的？」

丫鬟小心着替美妇人摘掉鬓边银丝，附和道：「那是，谁不知咱们世子是放眼这九州六十郡也顶争气的郎君。」

二人又说笑着聊了两句，辜筠玉却并未听进去，只觉得这佛堂太冷了。

眼前美妇人随着袅袅青烟幻化而去，亭丶台丶楼丶阁都精怪似的旋扭作一团，乍然荡开，碎作一片片烂书页。

漫天风雪，辜筠玉看着眼前那个原先长身玉立的公子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孩子。这个小小的丶瘦骨嶙峋的丶衣衫褴褛的孩子，倒在一处破庙旁。

他双手尽是血污，就快要死去。

在大雪就要覆压过一切声音时，一辆华盖马车撕开阵阵寒冽北风，行到了他面前。

「爹爹，你快来！这小孩儿好像要死掉了，好可怜啊。」

马车上跳出一个雪团子似的小姑娘来。

他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温暖得有些灼烫的怀抱，温暖得叫人不想醒来。他使劲睁开冻得肿胀的双眼，用尽毕生气力瞧了那小姑娘一眼，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们的马车向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方行去，那里没有风雪和饥寒，只有一府梅红纱绿丶无烟却热的紫山炉和满堂墨香。

后来那方紫山炉越烧越旺，火光凄凄，与暗红的罗帐连成一片。

姑娘又哭又喊，纤细苍白的手抬起，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

「滚！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梦中的自己却恍若未觉，只吻住她嫣|红的|唇，后稳稳将她托起。

姑娘不得不靠紧他，正恰好落在他细细编织的圈套中，腰|悬|空着，声音变了调，再没有气力骂他。

他抱着她转过身，宽阔的胸膛压下，姑娘推拒着，却反倒像是半羞半迎。辜筠玉捏住她那只不听话的手，先是手腕丶再是手背丶最后是指尖，一点一点吮吻过，显得珍而重之，与方才判若两人。

正是一朝鸳鸯锦被翻红浪，美人|含|露泣，玉光金|户|开。

「辜丶筠丶玉，我一定会|杀|了你。」

「好，现在就可以。」

他将姑娘的手放在自己咽喉处。

「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