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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阿合马党羽塔即古等人得悉此事后，认为有私可乘，便借理算为名突然封存御史台奏章，把此事上报给忽必烈。

老皇帝一直担心自己被架空，听说有人要自己禅位于太子真金之事后，怒火攻心，立刻派人前往御史台查阅奏章。眼见纸包不住火，御史大夫月律鲁只得急忙向丞相安童求救，于是二人入宫面见忽必烈请罪，把事情原委一一奏明，并指出塔即古本来就是阿合马的jian党，想搞出事端来陷害皇太子。经心腹大臣一番解劝，忽必烈怒火稍息。但是，皇太子真金因数日忧惧，身体抵抗力奇差，不久即染病而亡，年仅四十三岁。元成宗继位后，追谥真金太子（自己父亲）为文惠明孝皇帝，庙号裕宗。所以，元朝朝廷内儒臣派虽然取得暂时胜利，却丧失了他们的领军人物皇太子，损失不可谓不大。

6自树&ldo;功德碑&rdo;的吐蕃人‐‐桑哥

桑哥，吐蕃人，其发迹之始，&ldo;能通诸国言语，故尝为西蕃译史&rdo;，是个有语言天赋的&ldo;高级翻译&rdo;。当然，在元朝仅仅是个&ldo;舌人&rdo;翻译是混不出名堂的，即使是会造抛石机的&ldo;高工&rdo;，攻城缺材料时也会被蒙古人扔入濠沟充当填充物。桑哥之所以能接近帝室，最主要原因在于他是蒙古国师胆巴的弟子。

胆巴之名，现在几乎无人知晓，但在元朝时，他的大名仅次于八思巴。胆巴本人是&ldo;法王上师&rdo;萨班的高徒，中统年间（也可能是圣元年间）由帝师八思巴推荐，得以面见忽必烈，得到信任，奉诏居于五台山主持佛事。由于他名气大，常往来京城间，为蒙古王公们授法灌顶，加上他能以藏药治病什么的，很受器重。胆巴的相貌很特别，长有两颗大而长的暴牙，露于齿外。这种大眦牙，在当时蒙古人眼中都被视为&ldo;异相&rdo;。这哥们一张大脸虽然有些像鼹鼠，为人却很正直。

至于桑哥，由于一直&ldo;狡黠豪横&rdo;，胆巴对这个徒弟日益生出反感，斥责并与之疏远。但是，桑哥&ldo;好言财利事&rdo;，正得忽必烈欢心，先把他升为&ldo;总制院使&rdo;，类似今天&ldo;宗教事务局&rdo;的主管，&ldo;兼治土蕃之事&rdo;，又有治理藏地的实权，地位越来越高。他入相后，向忽必烈进谗言，把胆巴国师外贬，一会把这位高僧贬往临洮，一会儿又把他流往cháo州，很想在途中使胆巴劳累得疾而死。

恶徒欺师，从此即可看出桑哥卑劣的人品。不过，胆巴命大，桑哥被诛后，终于活着回到大都。

其实，阿合马、卢世荣被诛后，忽必烈也意识到儒臣的重要性，并任命程文海（字钜夫）为侍御史，行御史台事，派他到江南招募汉族名儒。

台臣对奏，表示说程文海是&ldo;南人&rdo;，年纪又轻，&ldo;不可用&rdo;。忽必烈大怒，叱责道：&ldo;汝未用南人，何以知南人不可用！自今省、部、台、院，必参用南人。&rdo;以此，忽必烈也想平衡西藏色目&ldo;财臣&rdo;和汉人儒臣在朝中的政治势力。

行诏江南时，忽必烈一改昔日蒙古文书，&ldo;特命以汉字书之&rdo;。

程文海此次江南之行收获颇丰，为元朝网罗招致了叶李（曾在南宋上书指斥贾似道）、赵孟（宋太祖之子秦王赵德芳之后）等二十多位名儒，惟独南宋旧臣谢枋得坚守臣节，力辞不至。

汉人儒臣虽得任用，儒户御役也得减免，但元朝兵戈繁兴，维护帝国如许大的摊子，没钱万万不行。于是，吐蕃人桑哥又被忽必烈当作新一位&ldo;财神爷&rdo;。

公元1287年初（至元二十四年），在麦术丁建议下，忽必烈任桑哥和铁木儿为平章政事，重新立尚书省，&ldo;改行中书省为行尚书省，六部为尚书六部&rdo;，更定钞法，在朝境内颁行&ldo;至元宝钞&rdo;。

桑哥这位吐蕃人翻脸不认人，上任后首先检核中书省账目，查出中书省&ldo;亏欠钞四千七百七十锭&rdo;，时任尚书省平章的麦术丁自认倒霉，只得&ldo;自伏&rdo;，心中暗悔日前荐引桑哥当&ldo;理财&rdo;大臣。于是，桑哥雷厉风行，在省部及各地大行&ldo;钩考&rdo;，当众命从人殴打汉族大臣，杀了不少与己议不和的人立威。

由于桑哥敛财有道，为元廷在半年多时间内增加了不少收入。汉人左丞叶李等人希旨，上奏忽必烈认为桑哥应该任&ldo;右丞相&rdo;。所以，同年十一月，元廷就诏任桑哥为&ldo;尚书右丞相兼总制院使，领功德使司事，进阶金紫光禄大夫&rdo;。桑哥乘机又擢升了好几个私人党羽。

纵观桑哥的&ldo;经济改革&rdo;措施，其实与阿合马如出一辙。其一，&ldo;以理算为事&rdo;，设征理司这样的新部门，对江淮、四川等六个行省财赋进行理算，&ldo;钩考&rdo;地方仓库，大肆搜刮，&ldo;毫分缕析，入仓库者，无不破产，及当更代，人皆弃家而避之&rdo;，天下骚然。其二，更定钞法，发行&ldo;至元宝钞&rdo;新钞。新钞折中统旧钞一贯文折五贯文。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增加课税，盐引由三十贯增为一锭，茶引由五贯增至十贯，商税方面更是大幅增收，江南地区增至由先前十五万锭至二十五万锭，内地由五万锭增至二十万锭。&ldo;世祖（忽必烈）皆从之&rdo;。

其实，桑哥&ldo;改革&rdo;重要内容之一的&ldo;钞法&rdo;，原意是想&ldo;新者（至元钞）无冗，旧者（中统钞）无废。&rdo;但岁赐和饷军等事皆以中统钞为准。百官会议时，桑哥等人提出&ldo;至元钞二百贯赃满者死&rdo;。众人唯唯之时，新入朝的赵孟年轻气锐，高言道：&ldo;始造钞时，以银为本，虚实相权。今二十余年间，轻重相去至数十倍，故改中统（钞）为至元（钞）；又二十年后，至元钞必复如中统（钞）。使民计钞（以钞额数量）抵法，疑于太重。古者以米、绢民生所须，谓之二实，银、钱与二物相权（相比较），谓之二虚；四者为直（值），虽升降有实，终不大相远也。以绢计赃，最为适中。况钞乃宋时所创，施于边郡，金人袭而用之，皆出于不得已，乃欲以此（钞额）断人死命，似未可也。&rdo;这位宋朝王孙以刑名说事，实际上是他已经指出了桑哥&ldo;钞法&rdo;的虚弊。

大臣中有人为巴结桑哥，又欺赵孟是新入朝的&ldo;南人&rdo;，厉声指斥说：&ldo;现在朝廷推行至元钞，所以犯法者以此钞来计赃论罪，你这么一个黄口孺子，怎敢有异议，难道是想阻碍至元钞的颁行吗？&rdo;

赵孟气势仍盛，据理力争道：&ldo;法者，人命所系，议有重轻，则人不得其死。我此来乃奉诏参与议论，不敢不言其真。今中统钞虚，故改（为）至元钞，如谓至元钞终无虚时，岂有是理！您不与我相较财理，而空口陵蔑，可乎？&rdo;一席话，说得对方愧然而退。虽如此，蒙汉色目大臣皆知桑哥有忽必烈撑腰，基本没什么人出头对&ldo;新法&rdo;说不字。

&ldo;桑哥即专政，凡铨调内外官，皆由于己，而宣其敕，尚由中书。桑哥以为言，世祖（忽必烈）乃命自今宣敕并付尚书省。由是以刑爵为货而贩之，咸走其门，入贵价以买所欲。贵价入，则当刑者脱，求爵者得。纲纪大坏，人心骇愕。&rdo;所以，桑哥专政后，&ldo;组织部&rdo;归于&ldo;财物部&rdo;，又兼&ldo;国务院&rdo;功能，桑哥把朝廷当成了市场，官位当成了商品，卖官鬻爵，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