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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第1页）

古应春初闻此&ldo;磬响钱&rdo;三字，七姑奶奶倒听说过，有那一班锱铢必较，积资千万，而恶衣恶食，一钱如命的富商，偏偏生个败家子，无奈做老

子的钱管得紧，就只好到处借债了。利息当然比向&ldo;老西儿&rdo;借印子钱还要凶，却有一样好处，在败家子还不起钱的时候，决不会来催讨。&ldo;那末要到

什么时候还呢？&rdo;七姑奶奶自问自答地为古应春解释：&ldo;要到他老子死的那天。人一咽气，头一件事是请个尚来念&lso;倒头经&rso;；和尚手里的磬一响，债

主就上门了，所以叫做磬响钱。&rdo;

&ldo;与其不孝子孙来花，不如自己花，自我得之，自我失之，本来也无所谓。不过，小爷叔，你说花钱的事，就是该当你做的事，这话。&rdo;古应春很

含蓄地说：&ldo;只怕也还有斟酌的余地。&rdo;

&ldo;我想过好几遍了，既然人家叫我&lso;财神&rso;，我就是应该散财的，不然就有烦恼。&rdo;胡雪岩急转直下地回入本题，&ldo;譬如说明年老太太六十九，我一定

要做。不做，忌我的人就有话说了，怎么说呢？说胡某人一向好面子，如今两江总督是左大人，正好借他的威风来耍一耍排场；不做不是他不想做，是

左大人对他不比从前了，胡老太太做生日，礼是当然要送的，不过普普通通一份寿礼，想要如何替他做面子，是不会有的事。倒不如自己识相为妙。

七姐，你说，如何我不做，是不是会有这种情形。&rdo;七姑奶奶不能不承认，却换了一种说法：&ldo;做九原是好做的。&rdo;

&ldo;明年做了九，后年还要做。&rdo;胡雪岩又说：&ldo;如何不做，又有人说闲话了，说胡老太太做七十岁是早已定规了的。只为想借左大人招摇，所以提前

一年。做过了也就算了；他这两年的境况不比从前，能省就省了。七姐，你要晓得，这比明年不做还要坏！&rdo;

&ldo;为什么呢？&rdo;

&ldo;这点你还不明白？&rdo;古应春接口：&ldo;这句话一传开来，阜康的存款就要打折扣了。&rdo;

&ldo;岂止打折扣？&rdo;胡雪岩掉了句文：&ldo;牵一发而动全身，马上就是一个大风浪。&rdo;

七姑奶奶无法想胜，会是怎样的一种&ldo;大风浪&rdo;？只是看他脸上有难得一见的警惕之色，忍不住将她藏之心中已久的一句话说了出来。

&ldo;小爷叔，我也要劝你，好收收了。不过，我这句话，跟老太太说的，意思稍为有点不同，老太太是说排场能收则收，不必再摆开来；我说的收一

收是能不做的生意不做；该做的生意要好好儿做。&rdo;

此言一出，首先古应春觉得十分刺耳，不免责备：&ldo;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小爷叔做生意，还要你来批评？&rdo;&ldo;应春！&rdo;胡雪岩伸手按着他摆在桌上的手，

拦住他的话说：&ldo;现在肯同我说真话的，只有七姐了。我要听！&rdo;说着还重重地点一点头。

古应春原是觉和胡雪岩的性情，跟以前不大一样了，怕七姑奶奶言语

过于率直，惹他心中不快；即或不言，总是件扫兴的事。既然他乐闻逆耳之言，他当然没有再阻挠的必要；不过仍旧向妻子抛了个眼色，示意她措词要

婉转。&ldo;有些话我摆在肚皮里好久了，想说没有机会。既然小爷叔要听，我就实话直说了，得罪人我也不怕；只要小爷叔有一句两句听进去，就算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