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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2 曹皇后 温成皇后（第2页）

“闾巷小人，今日出一妻，明日又出一妻，犹为不可，陛下万乘之主，岂可再乎？”

赵祯思索良久终是作罢，却在曹云姗面前毫不掩饰自己欲废其之心，亲口对曹云姗道：

“我尝欲废汝，赖梁适谏，汝乃得免。”

曹云姗泪眼望着赵祯：“官家对郭皇后都不至于此，臣妾何过之有？如此失爱于官家！”

赵祯只冷声道：“朕何尝亏待于你？你莫非又是听了你那姐姐的主意，弄出宫变之事，无端害人性命！”

曹云姗分辨不得，愈发战战兢兢，私下哭了许多回，偏偏还要在人前装出端庄之举，继续做她那有名而无实的皇后。

起居舍人王贽素来与张美人交好，也言贼起于皇后合前，请究其事，意图动摇中宫，亏得朝中臣子连番劝谏，赵祯终于对此事不再追究。

赵祯感念张氏奋不顾身之情，庆历八年时进张氏为贵妃，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

张氏方作贵妃，便得罪了许多朝臣，她不顾众嫌，称王贽为“我家谏官”，又密赐王贽金币数万，将受册礼时，又欲王贽为其捧册，中书言捧册使官职必为侍中之上，赵祯为满足爱妃需求，竟将王贽擢升为天章阁待制，朝臣愈发不满。

张贵妃行册礼时，见告书之上并未有中书三省之衔，大怒之下将告书掷地而不肯受，实在是摆足了场面，群臣表贺之后，又欲如册皇后一般，受外命妇跪拜。

范仲淹、富弼、韩琦等皆出知在外，鲜少有人敢忤逆贵妃之意，只判太常寺张揆道：“妃一品正，与外廷王公等，岂可当命妇拜耶！”七八中文最快^

众臣只叹息道：

“妃为修媛时，命妇已莫敢抗礼，况贵妃乎！”

赵祯并非不晓得张贵妃越礼，即便对其心存不满，也甚少当面表示，张贵妃几欲夺曹皇后之位，赵祯装作不知，为满足张贵妃为其伯父求为宣徽使之职，被御史包拯大言不可，音吐愤激，唾溅帝面。

只有他听闻贵妃阁中定州红磁器乃是王拱宸所献，贵妃服灯笼锦为宰臣文彦博所赠时，才会怒而斥责其道：

“朕尝戒汝不得通臣僚馈遗，不听何也？”

赵祯盛宠之下，张贵妃原本便有为后之心，至和元年薨逝时，不过三十一岁，张氏被追赠为皇后，赐谥为恭德，便是众人预料之中的事。

枢密副使孙沔曾对赵祯言及：“太宗四后皆谥曰德，今恭德之谥，其法何从？且张、郭二后，不闻有谥，此虽礼官之罪，实贻讥于陛下，不可不改。”

赵祯内宫并非没有皇后，即便赵祯追册张氏拂了曹皇后的颜面，也定要为之。

他听得姐姐和张倚烟俱未有谥号，愈发伤怀，绝不会再使张贵妃抱憾而终，于是改其谥为温成皇后，为温成成服于殿幄，遣官告太庙、皇后庙、奉慈庙。

我在杭州听闻张贵妃追赠为温成皇后，心下哀叹不已。只想起景佑末年时，张氏不过十二三岁，生得樱桃口、柳叶眉，隐隐已见国色姿容，在掖庭之中认真学舞，笑容如清风明月，我因着李端愿之故教导过她几回，张氏笑眼问我道：

“县主娘娘可否告诉初微，为何官家肯对县主这般用心？”

我那时已有孕在身，觉得这孩子心直口快，有几分姐姐的秉性，又有几分姐姐与我的姿容，心下对其甚是喜爱，抚着她的长发道：

“初微，这宫里人人都想得到官家的恩宠，可在我心里，官家并非宋天子，而是我的哥哥，我的夫君，你聪明识人心意，只要做自己便好。”

张初微似懂非懂，在我离宫前，哭着来广圣宫中送我，哽咽道：“听嬷嬷说，先皇后乃是因着曹家而暴亡，玉真姐姐，初微若日后得幸，定会为你出这口气！”

我和祯哥哥的女儿年初嫁于陈希亮第四子，至和元年已怀有身孕，我心怜爱女年幼，时常想起我先前有孕之时，其实曹云姗对我可称用心，不论是不是出于讨好赵祯之故，我欲出宫时，她曾来见我，道：

“宫里有了孩子，一切都会不一样，玉真姐姐，我可以顶住朝臣们那些奏疏让你不走，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他们自然都再不会为难你，官家更舍不得你和孩子，求你别走。”

我轻叹了声气：“姐姐死了，禁内永远是我伤心之地，我不得不走。”

曹云姗忽而眼中含泪：“玉真姐姐，所有人都要我以郭皇后为鉴，恪守本分，可我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是郭皇后，纵使是死了，也叫官家念着，想着，愧疚着，一辈子也忘不掉。”

睡梦之中，我似是回到真宗天禧年间的甘露殿里，那时我刚刚来汴京，一跃成为杨淑妃殿里的宠儿，姐姐亲自送我到甘露殿里，随后言笑晏晏，驱车与我和祯哥哥告别。

空无一人的屋舍之中，我自问于心，我要祯哥哥一辈子也忘不掉姐姐和我，我又何尝能忘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