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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书看向谢无炽,他点头。
“那我就下去了,怎么割?”
“握住稻子的根将镰刀斜向上一收,稻草就到了手里。再放到田垄上,让人运回院子,拿连枷打下颗粒,这样一整套下来才有稻谷。”
时书:“明白了!”
时书割了好几把,回过头,心里忽然想到什么。
谢无炽站田边,神色似乎有所思考,缓慢脱掉了皂靴,盯着水田里的烂泥。他虽然没穿官服,但一身清白绸缎雅正端庄,自带几分尊贵和自持,一看便和这些粗活有所壁垒。
谢无炽也看向了时书。
时书:“看什么?你要是不想弄脏衣裳,就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等我,很快的,我来帮这位大姐。”
“也不是。”
谢无炽将鞋子和包袱放在一起进了田里。时书一边割一边跟人闲聊,逗得人哈哈大笑,等忽然想起谢无炽,回头一看,他早把衣裳脱得和其他男人一样,露出周正的肩膀和悍然的腰身,浑然不复那方雅正,太阳光晒在他的皮肤上。头发也用绳子挽得更高些,汗水从他下颌滚落。
一言不发地割着稻谷,迅速将稻草的范围向前推进。
“……”
时书心里咯噔了声,就谢无炽这么眼里有活的人,真不应该小看他。
谢无炽感受到目光,抬眼:“怎么了?”
时书不答,低头抓了把稻谷,一阵狂割。
不能输给谢无炽!
割水稻并不轻松,非常费腰,一停下后就容易犯懒。
()时书不再闲聊,低头认真割下一把一把的稻谷。后背晒得更火烤似的,汗流浃背。
“……怎么会这么累?”口干舌燥,嘴巴里跟火烧一样,后背的衣裳早被汗水沁透,又晒干,让风一吹又黏又重。
头晕目眩,时书好几次浮出休息的念头,但一想到这田里是别人一整年的口粮,要赶在暴雨前收起来。何况这女人刚死了丈夫,家里又没个劳动力,又咬紧牙关。
不能停。
暴晒天气,直到六七点还晒得人脑子发晕。终于割完了最后一把,时书扑通一声倒在草里头望着天空。
好。
爽。
啊。
起初手臂瘙痒他还时不时挠挠,现在早已麻木了,手臂和小腿上许多被稻草锋利叶片所割出的细长伤口,整个人头发凌乱,满身泥水,眼睛都直了,力气耗尽往那地里摊成个大字型。
“快来吃饭!看前面瓦片上冒着烟那户人家,停灵扎起蓝幛白布,就到那个院子,可明白了?我们先回去,还有谷子要晒。”
时书:“好,我找个河洗了就来。”
实在是太累,时书躺着直不起腰,捡了一枚稻谷扔嘴里嚼了口:“这个味道……”
受那么多累,才打出稻谷。真不容易。
时书半眯着眼,快睡着时,耳旁响起声音:“找地方先洗洗。”
“谢无炽。”
谢无炽裤脚扎在膝盖上,如瀑的青丝用一根绳子束着散在肩头,一身的灰尘和稻芒,单手拎着鞋子,另一手拎着他那不成样子的清正衣袍,正走过来。
“很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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