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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到处逢君是主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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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到处逢君是主人

杨伟吷然说：“你们想做什么啊？”他不知道，他们中，哪些是真病人，哪些是算法编辑的，甚至，是否混入了敌人。

瘘吡啸叫：“瞧，风暴来了！”他不怀好意瞧着杨伟和他带来的人马，仿佛这对他构成了威胁，又黠然说：“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杨伟赔笑：“还朗诵诗呀……这不是普通风暴，是海妖……快回病床，老老实实躺着吧。医生就快回来，要查房了。”

他记起自己的身份——红牌突击队队长。此时他并不是直接去跟敌人面对面作战，而是要对付同一病房的病友。这成了战争胜负的关键。他觉得没有比这更让人魂飞魄散的了。

他赶紧去找神奇病人，见他正蜷缩在角落发抖，失去了往昔威风。小提琴也摔坏了。瘘吡占据了神奇病人那张大床，正意气风发地指挥病人们折腾。

瘘吡冲杨伟嚷：“医生？医生不会回来了。听说医院船不行了，要逃往火星。都知道这是骗局。就算医生能去，病人也会像屎一样被遗弃在这烂疮大海上。利奈这个不要脸的败类，他要率先溜掉。医生们都知道船没戏了，麻翻了院长，要带着从院长那儿窃取的钱财逃之夭夭。这艘船早装进医生私囊了，被他们瓜分得连渣子都不剩了。你是代表医生来诳病人的吗？你收了什么好处？”

瘘吡成了病房的新掌权者。他是怎么排挤掉神奇病人的呢？杨伟想起自己从前给瘘吡抠屎蛋，窘然说：“别，别，我们是病友啊。不是一起做过传销吗？记不得了吗？我们再来一起做点事情，挽救医院船吧。谁说要去火星了？没那个。医生以救死扶伤为天职，怎会扔下病人不管，自己逃走呢。再说，风浪那么大，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

瘘吡带领病众冲杨伟大吼：“风暴来了，风暴来了！”他们整齐挥舞拳头，“来就来吧，把医院砸个稀巴烂！只有愚笨的企鹅，才会畏缩地把肥胖的身体躲藏在峭崖底下！我们要吃饭权！我们要服药权！我们要知情权！”

神奇病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帮帮我啊，要生了！来不及了……”他的肚皮青蛙般鼓跃。婴儿快出来了。杨伟计无所出。

人群忽然安静下来。门口出现了身穿病号服的西林大夫。像见了救命稻草，杨伟急切上前拉住医生：“救救他，他是神奇病人！”

西林大夫犹犹豫豫说：“这情况啊，大概，要立即做剖腹产……”

瘘吡冷面无情道：“让他去死好了，连同他肚子里的那杂种。”

杨伟把西林大夫拽至神奇病人身边：“他是病人。你是医生。”

西林大夫似感为难，额头淌下大颗汗珠。他大约在思考如何确定自己的立场，以走出多年不伦不类的人生和职业尴尬。杨伟哆嗦着抓住医生的手，把听诊器按在神奇病人肚子上。老头儿勉强一笑：“看清楚了吧，这才是医患一家亲哟。相比之下，机器是多么的缺乏人性。喂，快些给我做手术，我不会亏待你的……”

神奇病人摸出一个红包，递给西林大夫。瘘吡却冷不防抡起那把破小提琴，向西林大夫打去，同时踹了神奇病人一脚，把红包抢走。他说：“看清楚谁是医院的真正主人！”

医生和神奇病人发出哀叫，其余病人大笑，杨伟和红牌突击队员束手无策。西林大夫抽搐几下，嘴角却绽出一缕幸福的笑意。他开始做手术，打开神奇病人的腹腔。几个病人在一旁监视。西林大夫的手不停抖索，仿佛又见到仓鼠。

瘘吡边舞小提琴边讥讽：“医生啊，号称白衣天使，学富五车，本该为病人好好服务，却干着谋杀的勾当。为了把病人的油水榨干，什么坏主意都想得出来。瞧，不为病人止血，却要切除他的子宫！这不是恶魔，又是什么呢？好，我们且等着看结果吧。”

病众放声朗诵：“舟月三角豆，大小头钩骨。摔跤若易折，先查舟月骨！”

杨伟知道再不说话就没有机会了，便道：“不，不是这样的，有误会啊。医生尽全力了，他们一直在想办法，拼命打赢这场决定人类前途命运的战争……密麻麻九州的黎民子姓，谁长寿谁夭亡全由我定。我安闲地高高飞翔，乘着清明之气驾御阴阳……一个男人要走过多少条路，才能被称为一个男人？一只白鸽要越过多少海水，才能在沙滩上长眠？……哦，病人的诗作难道不能有点儿新意吗？”

病众打断他：“我们才是医院的主人！我们才是医院的主人！我们不是用来充数的。人与人个个不同，只有辨证施治，才能尽快康复！”

杨伟暗暗叫苦。病人们扬手跺脚对他说：“不对啊，你原先不是跟我们一起混的吗？怎么跑出病房，跟医生搞了呢？难道你小子也梦想当白衣天使吗？”

这时，哇的一声啼唤，婴儿从神奇病人腹中出来了。不是魔头，不是妖精。是个男孩，活力洋溢，哭声嘹亮，却满面皱纹，人老珠黄。又一个早衰症患儿。

神奇病人躺在自己的血浆中，奄奄一息。西林大夫面如蜡色瘫坐于地。瘘吡指使疝噻把医生拉到一边，又用一幅床单将神奇病人从头到脚裹住。瘘吡举起小提琴砸向西林大夫，笑容可掬道：“你真要谋杀他呀！”医生欲辩无辞。病人们就把他捆绑起来，剥掉衣服，用水龙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