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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卿附和说是,“杨节度使这事办的,真是拆东墙补西墙。有心思定脚店,没心思把我的宅邸从那妇人手里要过来。”
女厢军倍感惶恐,颤声回:“这些事,节度使并没有跟小底交代。”
既然人家这么说,那自己也不便再问下去囖。
说过几句场面话,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着路。
浮云卿与卓旸坐在女厢军安排的马车里,而女厢军跟在马车旁随行。
马车走得并不快。车夫说,巩州的雪厚,这几日天气冷,路面结了厚厚一层冰,车轱辘打滑。
龟速前进,还没卓旸两条腿跑得快。
他解下一身行囊,戳了戳浮云卿的手臂,暗示她趁机套女厢军的话。
“问什么?”浮云卿口语道。
“问那妇人的事。”
浮云卿颔首道好,旋即掀开车帘,沉声问:“欸,宝奴儿巷里那位嚣张跋扈的妇人,到底是谁?”
听及她这话,女厢军面色犹豫。暗自思忖一番,回道:“今年立了冬,她才搬到宝奴儿巷住。先前数年,她都住在西头新丰市百丰巷。当地人称她‘虢国夫人’,听说是京城平南王的遗孀。她与平南王新婚燕尔,叵奈平南王坠马离世,她承懿旨折回平南王的老家巩州,在此定居。”
嗐,原来这妇人也不是地道的本地人。瞧妇人那气焰,还以为她家世代都是巩州酋豪呢。
浮云卿歇了帘,与卓旸大眼瞪小眼。
卓旸甩着酸痛的胳膊,说:“京城的事,我没您熟。您脑里有平南王的印象么?”
浮云卿撮着下颌,思索着回:“女厢军说的是实话。二十年前,平南王杨太清与汝南袁氏的庶女袁十六娘成婚。婚仪定在六月,九月秋狩后,平南王意外坠马,医治无果,溘然长逝。平南王是异姓王,与杨节度使是表兄弟。当年太宗朝突生政变,杨太清与杨节度使领军扫平战乱。因护国有功,先被封为英勇侯,爹爹执政后,又封他为平南王。”
又补充道:“当然,二十年前我还没出生。这些事,都是从禁中年长的傅母嘴里听来的。平南王与妻袁氏,脾性怎样,当时风评如何,这些我一概不知。”
卓旸说事有蹊跷,“难怪您提及杨节度使时,虢国夫人一脸不屑。原来他们都是一家人。虢国夫人仰仗岳家,在巩州乃至整个陇西,混得风生水起。不过我猜想,杨家后面应该还有人撑腰。”
浮云卿蹙紧眉,不解问道:“还会有谁这么猖狂,罔顾律法,不干人事?”
想及此处,答案渐渐水落石出。
杨家背后的势力,是韩从朗。
卓旸心头一沉。
难怪临行前晚,敬亭颐多次提醒他关注韩从朗的动静。
虢国夫人的猖狂,杨节度使灵通的消息,怕都是韩从朗供出来的。难怪巩州风气邪,官员个个比天王老子还牛,从上到下不作为。他们这帮人,就等着韩从朗发动政变,一举鱼跃龙门呢!
卓旸抿紧嘴唇,轻声落了句:“尚不知。”
实际这么敏感的事,他哪能不知。仅仅是不愿把这件复杂事告诉浮云卿。
巩州的厢军很少列队护送贵人。
今下分成两列长队,护着一辆平平无奇的寒酸马车。百姓聚堆站在长街旁,好奇地扒头张望。渐渐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议论声。
有的猜,车里坐着的是第二位“虢国夫人”。有的猜,这是比虢国夫人更厉害的贵人。
女厢军瞪着她那双鹰隼似的眼,无差别地扫视一圈,登时噤了这些杂碎声音。
遐暨香津楼,正值申末。
冬天黑得早,下车时,香津楼前已经抬上了彩棚。木架彩棚挂着各式各样的彩灯,螃蟹灯,锦鲤灯,兔儿灯,红的黄的白的,花哨的灯光差点晃瞎浮云卿的眼。
女厢军掖手说道:“公主,您与小官人进去后,店家会领您到上好的包间。小底们歇在长风街厢军院,就在香津楼后面。您若有事,随时差遣小厮传唤小底,小底随时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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