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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底玻璃杯磕在岩石纹路的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你听过一首歌吗?”酒液如金,倾洒进杯中,激出漂亮的浪花,在迷离灯彩下,让人挪不开眼,她倒了两杯酒,推着酒杯给苏西曼,“叫《相爱很难》。”
苏西曼这回是真的笑了,她偏过头,长发倾泻落在肩侧,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将杯子放下,才启唇唱到:“最好,有生一日都爱下去,但谁人能将恋爱当做终生兴趣,生活其实旨在找到个伴侣……”
苏菲看她脸上少见的小女儿情态,细长的手指握着酒瓶瓶身,冰凉的玻璃瓶沁进她单薄的手掌心,冰得过了度,她松开手,轻轻跟着她哀伤的曲调打起节奏,等她唱完一节,才拎起酒瓶子再给她倒了一杯。
苏西曼手指在杯口跳跃了几下,拿起来晃了晃,“我好久没有这么放肆了。”说罢又是一口闷,她握着凉丝丝的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菲道:“放肆,真好。”
忽明忽灭的空间中,两个女人有一种暗潮涌动的气氛,说不上来那意味着什么,但似有若无地漂浮在两人周身。
苏菲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你现在……你知道吗?”
苏西曼觉得她今天好像情绪不太稳定,但不知道是因何而起,她轻摇头,“不知。”
“这首歌,我以前经常唱给我老公听——”苏菲还没说完就甜腻又说不出凄怆地笑了,“对,我老公。”
苏西曼了然地点头,这次换她来给两人倒酒。
“你肯定在想,那我老公呢?哪个男人愿意让女人在这种地方讨生活?又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苏菲拿起苏西曼递过去的酒杯。
苏西曼碰到她的手指尖,跟那酒瓶子一样冰。
却冷不防,苏西曼的手指被苏菲一把握住,她慢慢靠过来,“我老公死了……”
这冰凉的手指,微微凸瞪的一只眼,愤恨也好、哀怨也罢,都叫苏西曼心口一紧,但她仍旧保持这个姿势没动,另一只拿着酒瓶的手给自己倒了点。
等苏西曼将酒瓶子放回冰桶,她的手也就被苏菲放开了,苏菲倒进沙发里:“他自杀的。”
苏西曼看她整个人窝在黑色的真皮沙发里,两只高跟鞋不知道何时已经脱掉了,整个人蜷缩起来,拿着酒杯,仰面望着房顶的水晶灯。
“去年的事。”苏菲说这话的时候,顿了下,许久才好似缓过神来,看向苏西曼,苦笑地说:“我跟他十七年……”
“那你很年轻就跟他了吧。”苏西曼接口道,“女人如果在年轻时候就遇到了一个,以后很难……”
苏菲看着她,摇头,“没这说法。我不爱他。他就是我一个金主。”
苏西曼耸肩,“那怎么结婚了?”
“有孩子了呗。”苏菲扯起嘴角。
苏西曼发现,她笑起来真的是很好看,有种说不出的成熟女性的韵味,眼睛是天真的,又是妩媚的,男人对这种既纯又漾的女人,多半是拒绝不了的。
“我给他做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苏菲伸出手,半举在虚空中,翻来翻去仔仔细细地看,“每天指挥指挥阿姨清理厨房,做饭,接女儿上下课——真像个贤妻良母。”
“是吗?那他为什么……”苏西曼上半身倾在腿上,眼睛看向苏菲,这句话没能问下去,却见苏菲道:“谁知道,我不了解他。”
共同生活了十几年,却说自己不了解自己的丈夫。
苏西曼想了下,无话可说。说到底,夫妻如果只是搭伙过日子,不了解彼此是一种很正常的状态。
“那,你们的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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