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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家访4（第1页）

我一直认为，只要努力工作，加强学习追求上进，期待终有一天变成医学界的大咖。在刚开始，我很少被杂念干扰。面对的癌症病人和患者家属各种悲伤现实，都习以为常了。

令我觉得难过的是，自己的亲人或亲人的亲朋好友不幸患癌。因为钱、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获得康复，最终没能活到老。

三十万不是个小数目，我不知道章媛他们两个店到底有多少流动资金。可以说，这两个店，她和李素琴是倾尽所有资源去做了。

那是她们赖以生活的依据，当章媛说起要大家一块想办法时，李素琴果断的拒绝了。

“李老师，又不是一次性就让交满三十万，每次五六万的凑，我们手头还是可以应付好几次的，你先别着急。”

“章媛，我知道你意思，我们需要钱做事情，事情做不成，我们就连加油的钱的都没有。不能动。孩子能不能等到供体，能否撑得住还是问题。”

正当我们想继续鼓励李素琴振作拥抱希望时，她表情突然转晴，笑道：

“章媛，咱好好干，把事情干好，不管发什么事。我先回去，孩子在家，我不能离开太久了。”

女儿缠住章媛，她告诉我：“老公，你送一下李老师。”

走出门外关了门，防火门砰的声响，李素琴并没有抬手去按电梯，而是往左边的楼梯口走去，右手抓住扶梯，突然下蹲痛哭，我第一反应怕她情绪失控昏厥可能，连忙双手抱住扶起，观察五官，确定没有昏厥。

这是种找不到依靠的哭泣，极度无助感。

我不介意把肩膀借给眼前这个接近崩溃的女强人，突然感觉自己嘴笨，只会重复一句：“坚强一点，会好的。”

希望章媛不会出现在身后，要不然我无法解释这一切。李素琴刚刚在屋里的坦然，全部是假装的，只是为了不让章媛灰心失望。

大概两分钟后，李素琴有些清醒过来。慢慢把搭在我肩上的手移开，我从口袋里找到两张纸巾塞到她手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态了，希望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李素琴道。

没来得及我说什么，电梯间出现了脚步声，李素琴被惊吓，抬脚走下楼梯，脚步踉踉跄跄要倒，我疾步搀扶，拾起掉在地上的包包。

“不用，我能自己走。”李素琴低声道，却是我一直在扶着慢慢挪步下楼，直到地下车库。

打开副座车门，扶她进去坐好，迅速启动引擎，声音掩盖了大声哭泣的李素琴，我第一次见到哭得如此崩溃的女人。

“我太没用了，一个失败者，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李素琴哭泣道。

车里嘟嘟响声，驶出地下库后踩停，伸手去帮李素琴拉上安全带，抬起她搭在卡口处的左手，顺利插进去，嘟嘟声瞬间消失。

继续走，下班高峰遇到了塞车，车速很慢。

“李老师，振作一点，不能让孩子看到，先不要告诉孩子，多鼓励。”趁停车等待红灯的时间，我说了一句。

“谢谢你甄医生，我失态了，对不起。”李素琴擦去泪水道。打开梳妆镜，小心打整眼部的妆容。

“没关系，我能理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是谁都会受不了。”

“我太无能了，根本救不了自己的孩子，看着他痛，看着他说疼，看着他说难受……然而我什么都做不了，眼巴巴的看着，现在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一点虚弱，然后断气。”李素琴又情不自禁哭泣，整理好的妆容，瞬间被泪水打湿。

李素琴表现的无助感，瞬间让我产生共鸣，突然感到心痛，那是一种残忍的放弃。

我见过在医院花了五十万却还是无奈死去的病人，如果有五十万，很多病人可以延长生命，很多病人可以获得治愈，可是大部分病人都拿不出五十万。

“对不起，甄医生，希望我没有影响到你日后的工作心情。”

“没关系。”

“谢谢你，我跟你章媛是最好的伙伴，我以前有希望和你成为最好的朋友，今天太失态了，实在是抱歉。”李素琴在努力把情绪和表情状态调整回来，哭声依然继续。

小区，内部道路两旁停的车子失去秩序，只能单向通行的路面已经塞车，李素琴在入口处让我停车，一顿感谢后下了车说再见，走进左侧的超市。

看着李素琴的背影，我想到了她曾经的学生徐玉珍，突然想感叹人世悲伤的事情太多，为何不多赐给一些好运？让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阳光晴朗。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母亲打来电话询问与家的距离，她要开始准备炒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