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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穴控制下,再加上殿里点的檀木香,九辰睡得很沉。
小小的少年,手里拖了把长剑,灰扑扑的从东苑大营奔出来,袍角在地面落下一串又一串血迹。他计较片刻,便装作看风景般,绕着巫王宫兜圈,直到天色黑透。华灯初上时,少年略施小计引开侍卫,偷偷溜进了王宫马场,然后十分轻车熟路的走到最后排倒数第三个马圈里,兴奋得抱住那白马的脖子,将小脑袋搁在马儿雪白的鬓毛间,蹭来蹭去。
那白马耷拉着头,似乎没什么精神,也似乎早已习惯了这少年的闹腾与爱抚。少年贴着马肚子喃喃自语:&ldo;阿星,你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不理我?巫子玉那个混蛋,是不是又欺负你了,等过几日,我在宫外找到了水草丰盛的好地方,就把你偷出去。&rdo;
马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乖顺的屈蹄跪下,目中流露出温柔神色。少年呲牙一笑,干脆挨着它,枕臂在马槽里躺下。
满天星辰映入他明亮的眼睛里,仿佛雪夜千帐灯火,净如琉璃,照彻天地。
那是,他年少时最难忘记的一段时光,那里,曾让他获得最纯粹最真实的安宁。
九辰一点点睁开被汗水粘湿的眼睛,喃喃唤了声:&ldo;阿星。&rdo;
十六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于回归母体的安宁。
原来,要离开的感觉,是这样的。
景衡蓦地对上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隐隐的不安浮上心头,忙问:&ldo;殿下冷么?&rdo;
九辰不答,反问:&ldo;我好像看到阿星了,你看到了么?&rdo;
疾步赶来的晏婴僵立在殿外,手中药碗坠落于地,碎成一片。
景衡按住少年臂上一道化脓的鞭伤,再问:&ldo;这里还疼吗?&rdo;
九辰轻轻摇头,不说话,复睡了过去。
景衡皱眉,问身后失魂落魄的晏婴:&ldo;阿星是谁?&rdo;
晏婴忽然老泪纵横:&ldo;就是九年前,王上不许医治的那匹马。&rdo;
景衡一怔,倏然忆起,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暴怒的君王,跪在雨里的少年,以及那匹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马。
那夜,杏林馆的大门因为一道王令紧闭不开,门上,是那个小小的少年用拳头砸出的血印子。
偏阁内,身着血纹金裳的男子捏起金针看了片刻,恭敬道:&ldo;这是修罗杀手惯用的锁喉针,手法独特,中针者,喉管寸断。&rdo;然后,他话锋一转:&ldo;方才,属下检查那些内侍的尸体,发现其中一人,心口有伤。&rdo;
巫王眉间浮起一丝阴沉:&ldo;被何物所伤?&rdo;
金裳男子顿了顿,吐出两字:&ldo;气剑。&rdo;
巫王神色有些复杂:&ldo;他果然去过禁室。&rdo;
殿内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良久,巫王才拉回思绪,问:&ldo;夭黛之事,可有新线索?&rdo;
金裳男子松了口气,忙道:&ldo;楚腰馆的老板,前日,已回到沧冥。&rdo;
巫王总算颜色稍缓:&ldo;算时间,这次流入宫中的夭黛,只怕也与她脱不了干系。&rdo;
&ldo;可要暗卫秘密缉捕此人?&rdo;
&ldo;不。&rdo;巫王抬掌,冷笑:&ldo;先盯紧。孤最想知道的,是她背后的人。&rdo;
&ldo;若无他事,属下告退。&rdo;金裳男子举步欲行,始终拧眉沉思的巫王忽然抬起头,问:&ldo;刺心草,如何解?&rdo;
男子惑然一笑,道:&ldo;主上怎么忘了,暗血阁的东西,向来不配解药。&rdo;
说完,他又补了句:&ldo;种药的人已经死了,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人配出来了。&rdo;
巫王侧颜隐在暗处,双掌用力捏紧,面如寒冰:&ldo;替孤查查,谁曾私用过刺心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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