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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往来古今，人事代谢，白染这样的人绝对值得一个完美的人生，至少像丁楚无悔。

丁楚表情微僵。长久的沉默之后，他道：&ldo;你打算做的事，要做的事，我一定帮你办妥。听我一句劝，你快离开，药师谷即将大乱。&rdo;

罂粟瘪了瘪嘴，问：&ldo;为何？&rdo;

卫楚道：&ldo;打算带走溯烟的人，马上就到了。&rdo;

&ldo;谁？&rdo;

&ldo;沉天堕海的宗主。&rdo;

罂粟大惊失色，摇摇欲坠。

天下人常将沉天堕海并称，为天下恶名之最。

沉天，天道之沉沦；堕海，堕落之苦海。无论沉天宗还是堕海宗，最初的宗门子弟都是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恶人，龟缩避世藏身一隅。所谓&ldo;物以类聚，人以群分&rdo;，这些大恶人身边很快聚满了小恶人，很快就开宗立派，引来更多的大小恶人。

七十九年前，沉天宗与堕海宗，黑暗中最明亮的双星合并，但求有朝一日冲破黑暗，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里一争天下。

罂粟不是无知之辈，相反，对于这些江湖秘辛，她远比很多号称渊博的人更渊博。

&ldo;她、她怎么惹上沉天堕海，你又如何得知？&rdo;惊愕之下，她说话只能算作有气无力。

卫楚先笑了笑，紧盯着罂粟一字一字的说：&ldo;我本属于堕海宗。&rdo;瞒了罂粟许久，他其实很过意不去，却早就骑虎难下，总不能说连这姓名都是百家姓里随便摘来的。

罂粟骇然站起，踢翻了木凳，发出一声巨响。&ldo;你、你‐‐&rdo;她已说不出话来。卫楚起身向她走去，怕她惊慌之下跌跌撞撞的弄伤自己。罂粟连连退避躲在墙跟，畏他如洪水猛兽。

☆、第二十六章

&ldo;我又不是怪物。&rdo;卫楚失笑扶起木凳，邀请她坐下，新倒一杯茶端着，退几步远离桌边，半倚着檀木屏风细细说道：&ldo;我师父毒手，天下人‐‐包括你师父，仅知他这一层身份，却不知他实际上是堕海宗前任宗主的弟子，与如今沉天堕海两宗之主为师兄妹。&rdo;

罂粟僵硬的移步过去，紧握茶杯微颤。

&ldo;宗主有一独子，也便是我们的少主。少主个性宽厚多情，喜爱诗书风雅而非君临天下，他受不了宗内乌烟瘴气，一日乔装离开招惹世上浮华。&rdo;卫楚忍不住笑，不知是为措辞还是为故事本身：&ldo;行至淮南，少主遇上溯烟，与她两心相悦之下私定鸳盟。宗主闻讯大怒，急急派人带回少主。他们都太天真，不知何为防人之心，轻易听信谎言，主动送上门去。&rdo;

罂粟直觉替他们惋惜，想着想着脸色忽然一白，感叹接人处事还是多几个心眼的好，她此行定抓住机会狠狠学，不仅要把讨价还价的本事练的炉火纯青，还要学会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ldo;宗主拆分他们不得，少主又出言顶撞，道出欲与沉天堕海一刀两断的念头。宗主觉得少宗主都是被溯烟带坏，一怒之下拿她出气，从我师父那里弄了一堆的□□灌她服下。事后，宗主又把她关在少主隔壁的囚室，要少主眼睁睁的看着溯烟消磨至死而无能为力。&rdo;

怅然顿了顿：&ldo;一日，我师父受不了少主日夜鬼哭狼嚎，本想给溯烟一个痛快，却不知怎么突发了恻隐之心，喂了溯烟几粒药安抚少主，并恫吓他必须放弃溯烟。少主的心思单纯了些，可他又不傻，周旋多日也该明白宗主的心思。权衡利弊之后，他也就听了我师父的劝。&rdo;

罂粟心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ldo;少主他承诺今后一心一意整顿沉天堕海，相对，宗主必须将溯烟送回药师谷，生死姑且不论，只需送回去给她一线生机。&rdo;卫楚叹气，&ldo;那日起，少主就变了个人，从一个极端摇身一变成了另一个极端。我师父怕他们母子反目相杀，便私下派我帮溯烟解毒。&rdo;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他也就不打算继续隐瞒，哪怕名字结果一定是他不想看到的。&ldo;如你当初所言，我之所谓斗毒正是一个借口。不过写给你师父的那信上内容，我当真一无所知，师父让我转投你师父门下，大概怕宗主不会放过我，给我找了个庇护，毕竟我是偷了回死丹之后去的，那可是镇宗之宝，便是受师父默许，那也是罪大莫及。&rdo;

罂粟皱眉，她不知说什么是好，索性不说，准备等他全部交代理清楚了再一起发难。

&ldo;不过，天意难测，宗主毕竟疼爱少主，不忍见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僵持了个把月就败阵下来。宗主为了让少主振作，又为了重修母子嫌隙，这便决意带溯烟回去嫁给少主，就不知少主还肯不肯，溯烟还愿不愿意。&rdo;

罂粟越来越觉得心凉，打了个寒战：&ldo;我不管这些，什么宗主少宗主都与我无关，我就想知道你当初为了见着我师父，究竟说了多少谎，做了多少戏？你寻白染而来，又身怀一颗灵丹妙药，之所以拖延那么久迟迟不喂溯烟服用，想必是不敢乱用留一手退路，等我师父出手之后再看情况。&rdo;

稍等片刻，见卫楚一径低头不语，便接着说：&ldo;我随白染到了临沧城，他又视线打听过我师父的事，你势必想借我之便见我师父。你不知我师父已死，又畏惧你口中的宗主，自然着急见他，自然采取行动，故……&rdo;抬眼冷扫，&ldo;我在临沧城里第一次杀身之祸，正是你我初遇……那事，与你脱不了干系吧，否则怎就出现的恰到好处？&rdo;

不得他回答，罂粟又道：&ldo;你听闻我师父死讯性情大变，冷的不同凡响，跟后来在谷里的时候形同两个人。也难怪，师父的死打乱你算盘，我学艺不精帮不上忙，你又被逼不得不用回死丹惹上杀身之祸……攸关自己性命，自然无力掩饰，也懒得掩饰。&rdo;

又过片刻，仍不见他老实交代的意思，痛心再道：&ldo;至于后来得翻江七蛟，我本不想说的，既然你不肯坦白，就别怪我猜忌。你着急确定我师父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到底要不要用回死丹救人，到底要不要尽快安排后路，于是买通他们杀我，不管是害我不得不回去养伤，还是引出我师父救我，总之都能如愿以偿。&rdo;

卫楚陡然抬眼，目光阴郁，咬牙道：&ldo;是我，都是我，你说的都对！我是等不及，必须到毒王住的地方一看究竟，看他是否真的辞世。之所以买通翻江七蛟，也是念在他们反正都是无恶不作的坏人，就算有所伤亡，也都是为钱财而死，根本怨不得我，更不值得我挂心。至于他们死后我扼住你喉咙，不过是演给白染他们看的一场戏罢了。&rdo;冷然一笑：&ldo;甚至，我还要告诉你，下在孙诀他们酒菜里的毒，也是出自我手。我要做一场戏，真实到谁也挑不出漏洞。&rdo;

罂粟气的乱颤，跑去狠狠甩他一个巴掌，手疼心更疼。&ldo;你害死那么多条人命，你害我自责了那么久！&rdo;

&ldo;他们早就该死，你这般心疼他们，谁来心疼被他们害死的人？！&rdo;丁楚冷然抹去嘴角的血：&ldo;你难道忘得掉捕快们的喜出望外，忘得掉临沧城百姓的感恩戴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