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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1页）

小蛮绾着漂亮的发髻，穿着狐皮小袄，貂皮的白色小鞋子，静静坐在床上，看上去像一只精致的人偶。

她真的很安静，一直也没哭，没有说话，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让她吃饭，她就乖乖吃饭，还和以前一样，会说两句笑话，让她睡觉她就乖乖盖着被子合上眼睛，不问为什么自己要待在这里，更不问他何时放她走。

天权在鎏金香炉里放了两块香饼，过了一会，幽幽的沉水香味道便弥漫了出来。

小蛮轻道：&ldo;好香，你这里的香真多。&rdo;

天权笑了笑：&ldo;你喜欢就好。&rdo;

小蛮嗯了一声，过一会，突然道：&ldo;天权，和我说话吧，不然闷着很难受。&rdo;

他停了一下：&ldo;好，说什么？&rdo;

说什么呢？小蛮想了想，说道：&ldo;给我说说吴越国的事情吧，有什么风俗，好玩的。&rdo;

天权淡道：&ldo;抱歉，我不记得了，我开始记事起，吴越国已经不存在了。&rdo;

&ldo;那……你既然是天刹十方，为什么又去不归山做天权公子呢？&rdo;

他显然一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身从墙上摘下古琴，柔声道：&ldo;不要说这些没意思的话了，我弹琴给你听吧。&rdo;

小蛮立即点头：&ldo;好啊。你真厉害，会吹尺八。还会弹琴。&rdo;

天权将琴放在案上，手指轻抚，正是一曲列子御风。中正平和，令人心平气和。飘飘然犹若成仙飞起。一曲奏毕，他回头望着她。小蛮微微一笑，轻道：&ldo;你怎么还不弹？&rdo;

天权垂下眼睫：&ldo;你没听见琴的声音吗？&rdo;他的手指拨了一根弦，发出颤抖凄婉的声音。

小蛮愣了一下，赔笑道：&ldo;抱歉……我没注意。刚才……刚才没好好听，你再弹一遍好吗？&rdo;

他点了点头，又弹了一曲春晓吟，这次弹到一半，他便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

小蛮立即拍手：&ldo;弹得好，真好听，你真厉害。&rdo;

天权淡道：&ldo;我没弹完。&rdo;

她又是尴尬一笑，摸了摸自己地脸。低声道：&ldo;我……不太懂这些……&rdo;

天权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道：&ldo;你不是不懂。你是根本没听见琴声，对吗？&rdo;

小蛮别过头。他说得没错。她的世界不知为何成了一片死寂。除了说话声，她什么也听不见。整个世界像是死了一样，空虚得可怕。

&ldo;你的耳朵大约有些问题，我替你看看。&rdo;他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拉起，捏住下巴将她脑袋转过去。

小蛮急道：&ldo;不！不是！我耳朵很好！&rdo;

天权抽出一根银针，淡道：&ldo;不用怕，只是有些疼而已。&rdo;

小蛮大吃一惊，眼看他捏着自己地耳朵就要用针来扎，她吓得尖声叫了起来：&ldo;别扎别扎！我耳朵没问题！&rdo;

话还没说完，耳垂上就是一痛，他真的扎下去了！

很疼，像是要把她从沉寂中咬醒抓醒地那种疼。小蛮只觉心惊肉跳，整个人像是被那种疼一下子抓醒，她的麻木迅速被扯开，好像保护色也被人戳破一样。

她捂住脸，哭了起来。

天权抽回银针，用绸布吸去她耳朵上的血珠，轻道：&ldo;疼吗？我应当轻些。&rdo;

所有声音都回来了，香炉里青烟嘶嘶的声音，窗外飒飒的风雪声，还有他轻轻地呼吸声，远处三喜和七福说笑的声音。

小蛮抹着眼泪，可是它们怎么也停不下来，她只有一边哭一边苦笑：&ldo;我的耳朵一定被你扎烂了……你一定没扎准位置……疼死了……&rdo;

真的是耳朵疼吗？她只有……她也只能这样说了。

生活怎么可以这样折磨人，不断的被打倒，再不断地站起来，站的更高。她一直觉得自己可以走到更远的地方，这次她站起来了，站得很高，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一些重要的东西，结果她爬了多高就被拍回去多远。

她被命运玩成了球，拍来拍去，怎么也停不下来。

人活着，就一个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