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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ldo;朕在问晁衡，你不要多言!!&rdo;父皇忽然站起身，目光凛然，语气凌厉，也是他第一次对我自称&ldo;朕&rdo;。

&ldo;上邦郡王之女，陛下养女，自然更加贵重。&rdo;仲满略低着眼帘，依旧说得诚然。

&ldo;嗯，看来你很明白。&rdo;父皇点点头，十分满意，&ldo;那朕就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收回你请求赐婚的话，依旧做你的新进士，朕还是会赐你官职宅邸;第二，若仍有觊觎之心，朕便不会留你性命。&rdo;

不留性命!不留性命!这该来的&ldo;险情&rdo;终究还是如期而至!

&ldo;父皇!你还不如要了玉羊的命!你何苦逼他!&rdo;我高声疾呼。

&ldo;晁衡，朕要你现在就做出选择。&rdo;父皇根本不理睬我，还是对仲满咄咄相逼。

情急之下，我别无他法，只好一把拽住仲满的手臂，&ldo;我不要你死，你选第一个，快选啊!我不怪你，我不会怪你!&rdo;

&ldo;玉羊。&rdo;他转是低声一唤，竟似在安慰我，又缓缓抽开了被我抓住的手臂，却猛地伏拜在地，说道：

&ldo;陛下，臣也曾因身份悬殊而想要断绝这场缘分，但徘徊许久，始终不能放下。臣以前做不到，如今则更加无法做此欺心之事。故而，臣选第二个。&rdo;

他没有给自己留一线生机，正如我想让他活着，心意相同，却反隔生死。我瘫坐在地，泪水已竭，仿佛置身暗无边际的深谷，毫不见星辰日月。

父皇将仲满打入了大理寺的死牢。

卫士带走仲满的那一刻，他回头对我笑了，温和得一如初见。我也许该是一番声嘶力竭，去留他，去阻拦卫兵，但我只是安静地望着他消失在殿门。

他说得对，我与他不可分离，生死也不能分离。

&ldo;你现在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吗?还需要朕第三次提点你吗?&rdo;父皇缓步走到我面前，俯视着我，不能说严厉，却带着足够的冷酷。这与皇后向他哭诉时的情景倒是一样的了。

&ldo;陛下，你真是一个无情的人。&rdo;我站起身，不愿示弱，也舍弃了这段&ldo;父女&rdo;之情。

&ldo;你叫朕什么?是朕无情?!&rdo;君王扬眉眴目，面上青筋暴突。

&ldo;你是皇帝，叫陛下有错吗?你为了自己的儿子就要杀掉别人的儿子，这不算无情吗?这或许比无情更甚，是狠毒。&rdo;我直直地看着他，平静而又嘲讽。

&ldo;啪!&rdo;

一记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地落下，打得我险些向后倾去，但踉跄了几步终究站住。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挨打，这滋味真不好受，疼得半边脸几近麻木，耳朵也听不清了。

&ldo;陛下!&rdo;阿翁冲过来将我拦在身后，慌得连手中浮尘也扔了，连声求告：&ldo;陛下!陛下息怒!县主年轻无知，并非故意触怒陛下，请陛下看在已故的云中王夫妇份上，饶这孩子一次吧!!&rdo;

&ldo;力士!连你也要帮着她来忤逆朕吗?!&rdo;

&ldo;不，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替云中王向陛下求情啊!这孩子长在山林，并非侯门深宅，诸多约束，自然行止任性，况且幼失双亲，实在可怜啊!陛下千万息怒啊!&rdo;

君王自是怒不可遏，阿翁的哀告也就显得十分苍白了。我呢?我不怕更不怨，觉得这一耳光是自己该受的，只当是还一还这三年多的养育之恩吧。而又远远偿还不尽，那就去死好了。

&ldo;阿翁，算了。&rdo;

我抬手轻轻拍了下阿翁，他们停下看向我，我便最后行了一次大礼，随即起身离殿。天地之间是暗藏在春风里的无限生机，而我却是要去赴死的。

大理寺死牢，那应该是比京兆府大牢还可怕的地方吧。

第67章晨星寥落曙光浮（二）

大理寺和许多京畿官署一样，都设在皇城之内，我便仍是从上次的夹城而去。我知道仲满一时三刻不会被处死，但还是跑得极快，抵达大理寺正堂时，卫士不过刚刚将仲满交给长吏。

长吏自不识得我，直以擅闯之名厉声呵斥，我不恼不急，报上自家来历，眼睛只看着仲满。

&ldo;玉羊?!你来做什么!&rdo;仲满见我，虽挣脱不得左右束缚，却还是极力转身与我说话，&ldo;快回去!回去啊!&rdo;

我对他摇摇头，复对长吏言道：&ldo;我也是罪人，请寺卿将我与他关在一处。&rdo;

&ldo;这……&rdo;长吏犯难，似是忌讳我的身份，只道：&ldo;还请县主不要为难下官，速速离开为是。&rdo;

&ldo;我很快就不是什么县主了，只求寺卿这一次，倘若陛下怪罪，我一人领罪便是!&rdo;我说着，便向长吏下跪请求。

&ldo;玉羊!你……&rdo;

&ldo;休得胡闹!&rdo;

仲满方要再劝，却见阿翁匆匆而至。一时，在场众人都不敢稍动，唯有长吏上前回述，却也被阿翁暂时按下。

&ldo;玉羊啊，快跟我回去向陛下认个错，此事或还有回转的余地!&rdo;阿翁走到我面前将我一把从地上拉起，且说着就要带我走。

&ldo;难道我向他认错，他就会改变主意吗?!有什么余地?&rdo;我自是不肯，只一味向后拖赖，&ldo;我不想和仲满分开!&rdo;

阿翁急了，摇头跺脚，倒暂放开了我，说道：&ldo;你这孩子素日都很聪明，怎的今日这样不明理?!那是谁啊?那可是陛下!是天子!你怎好与他争持?!向天子讨伐挑衅，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