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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噩梦下（第2页）

“所以我请求你们做一件更难的事??保持清醒。当你听见耳边低语，当你看见不该存在的光影，当你觉得某个声音特别熟悉、特别可信……请记住，真正的救赎从不急于现身，也永不许诺天堂。”

他举起鲍德温的断剑：“这把剑没有斩断敌人的头颅，但它斩断了仇恨的循环。今天，我们要用同样的方式战斗??用怀疑对抗蛊惑，用对话抵御狂热，用平凡的爱抵抗宏大的谎言。”

三天后，第一例幻觉出现。

一名老妇人在集市称，她看见圣母玛利亚牵着她的孙女走过街道。紧接着，三个孩童宣称目睹骑白马的弥赛亚降临橄榄山。夜晚，整条河岸线浮现幽蓝光芒，数百人跪地祈祷，泪流满面。

但没有人拔剑，没有人攻击“异端”。

因为萨拉丁早令各社区推选“清醒者”??那些经历过战争、失去亲人、深知狂热代价的长者。他们手持特制铜铃，铃声频率可干扰迷梦气体作用。每当群体幻象萌芽，铃声便响起，伴随一句反复吟唱的祷词：“**看清楚你所见，问明白你所信**。”

与此同时，莱拉带领白隼深入地下管网，追踪污染源头。她们最终在旧罗马蓄水池底部发现一处隐秘祭坛，由黑色珊瑚砌成，形状酷似展翅的鹰。祭坛中央悬浮一颗跳动的心脏模样的晶体，正不断释放星尘微粒。

“这不是机器。”一名刺客低语，“这是活的。”

“是魂核。”莱拉认出典籍记载，“守门人用七位祭司的祖先灵魂炼成了这个东西，靠吞噬信仰维生。”

激战爆发。守护祭坛的竟是十名被魂链控制的圣殿骑士，他们早已战死多年，皮肉腐烂，仅凭银链吊住意识。白隼刺客以毒刃破链，火油焚核，历时六小时才将其彻底摧毁。撤离时，莱拉在角落拾到半卷烧焦的羊皮纸，上面残留几行字：

>“…唯有自愿献身者，方可成为新世界的锚…

>第七位祭司必须觉醒自我意志，而非被动唤醒…

>若其选择毁灭而非统治，万国之门将逆转…”

她猛然想起那个画画的孤儿男孩。

立即返城搜寻，却发现所有记录中，那孩子从未存在过??学校档案被修改，邻居记忆模糊，连当日接警的士兵都说记不清脸。

“他不是普通人。”萨拉丁看着空荡的教室，声音低沉，“他是最后一个拼图，也是钥匙。”

就在当晚，血月再现。

阿米拉上空云层裂开，星光汇聚成奇异图案，恰与白隼降落在开罗神庙那夜的轨迹重合。全城钟表同时停摆，指针指向午夜零时七分。紧接着，七口铜箱在同一瞬间爆裂，释放出刺目金光。

人们惊恐抬头，只见七名少年悬浮街头，双眼泛白，口中齐声诵念古老咒语。地面震动，残碑在图书馆炸裂，碎片飞向天空，在空中重组为一座虚幻的天秤仪投影。

“他们要强行启动！”理查拔剑冲向街心。

“没用的！”萨拉丁大喊，“只有第七人才能终止或完成仪式！找到那个男孩！”

混乱中，一个小身影悄然出现在圣墓教堂顶端，身穿普通童装，手中握着一支蜡笔。他静静望着天空，然后低头，在石板上画下最后一幅画：一只白隼衔着铜钥匙，飞向太阳。

随即，他纵身跃下。

却没有坠落。

他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汇入天秤仪中央，整个装置猛然静止。下一瞬，光芒逆转，由吞噬转为释放??一道纯净的白色波纹扩散开来，覆盖全城。

所有幻象消失。

七名祭司瘫倒在地，恢复神智，泪流满面。

而那孩子的名字，始终无人知晓。

黎明来临，阿米拉安然无恙。水质恢复正常，魂核彻底熄灭，铜箱残骸中检测不到任何能量残留。唯有图书馆深处，那块重新拼合的残碑，多了一行新生的铭文：

>**“万国之国，始于一人愿为众人坠落。”**

萨拉丁站在城墙上，望着初升的朝阳。理查走到他身旁，久久不语，终于开口：“也许……你说得对。真正的胜利，不是征服土地，而是守住人心。”

“我们还没赢。”萨拉丁轻声道，“守门人还会回来。只要人类仍有恐惧与渴望，他们就有土壤。”

“那我们就一直守着。”理查将断剑插入地面，“为鲍德温，也为那个孩子。”

风拂过平原，带来远处孩子们朗读的声音。他们在新学堂里学习一首诗，作者佚名，题为《光的重量》：

>“他不曾加冕，却比君王更尊贵；

>他未曾言语，却教会我们倾听；

>当世界沉溺于梦，他选择醒来；

>当大门即将开启，他轻轻关上。”

多年后，阿米拉成为传说。旅人说，每逢月圆之夜，若有心诚者静坐碑前，能听见两个声音低语??一个是沙哑的阿拉伯语，一个是无声的孩童笑声。

而开罗的地底神庙，青铜鹰像再次黯淡。但在某个清晨，牧羊人看见一只白隼栖于塔尖，爪中抓着半片蜡笔画，画面模糊，只能辨认出两双手，正共同托起一座没有屋顶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