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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握紧手中的书卷,说道他若是还需要寻书,定然不会去其他书舍,只来这元氏书舍。
日光透过窗牗,倾泻在元滢滢的身上,在她纤长的眼睫洒上金粉颜色。她柔柔抿唇,说着“好啊”,直叫那书生看了脸颊越发红了,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
这之后又来了几人,皆是男子。有的选过了书,只凝神盯着元滢滢看,低声闲话家常。待他们知道了元滢滢已经嫁人,如今夫君亡故后,面上露出惋惜的神态。
宗以成看的分明,元滢滢对这些人面上温柔可亲,实际眸底平淡,丝毫波澜起伏都无。他凝眉思索着,这幅神态……好似他在面对李文珠一般,随意敷衍,并未用心。
宗以成从层层书柜中走出,元滢滢正在串铜板。她用一根三股绳子揉搓而成的红绳,将铜板串起。
刚才种种,宗以成不去询问。他神情自然地问起随
清逸,元滢滢便软了眉眼,细声说了起来。
宗以成凝神看着,妩媚和温柔两种情态,在元滢滢的脸颊融洽地交融着。他指腹轻捻,暗道成过亲的女子,果真和那些闺阁女子是不一样的。元滢滢不像是枝头含苞欲放的花蕾,她是开的正浓正香的花朵,引人扬起手臂去采撷。
宗以成懂得如何赢取闺阁女子的欢心,他从不卑躬屈膝,那只会显得无能。宗以成会适当的示弱,恰到好处的可怜极其容易博得女子的怜悯。但在面对元滢滢时,这一法子却是不奏效了。
他提及家中落败,许多物件都被拿去换银钱,连他最心爱的一尊木雕,都被毫不留情地拿去。此后数年,宗以成仍旧清晰地记得木雕的形状触感,他四处寻找,却无法再找到和当年那一尊一模一样的木雕。
若是桓冉和李文珠听了这些话,定然会觉得面前的男子可怜。平日里强大的男子,突然展现出脆弱的一面,如此反差更能触动女子心中的柔软。
但元滢滢听罢,眸色淡淡。她心思浅,三言两语便被宗以成问出了真心话。
“我知宗公子为没了木雕难过,却不能感同身受地理解这份难过。”
毕竟在相同的年纪,元滢滢已经被送到绣坊。她绣活不好,日日都会被骂。旁的绣娘因此远离她,甚至会有意无意地吓唬元滢滢——
你若是再不长进,恐怕就不能吃饭,不让喝水了。
元滢滢躲在被褥中哭泣,因为害怕被发现责骂,连哭泣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那时的元滢滢,满心想着的都是能够有饭有水,不被赶出去绣坊。她从未得到过什么心爱的物件,也没有抚摸过木雕,便不能理解宗以成的难过。元滢滢甚至出神地想着:宗家虽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来他们再没落,也能吃饱饭菜,不必为明日做不好绣活而忧心的睡不着觉罢。
元滢滢声音轻柔,却像是重重地敲在宗以成心头。他眼眸轻震,想起桓冉和李文珠都是贵女,自然能够理解自己丢了木雕的难过。但元滢滢不同,她虽然美貌但过得艰难,每日为生计发愁,怎么能知道丢了木雕的感受。元滢滢可能连木雕是什么样子,都未曾见过。
宗以成没有从元滢滢身上得到想要的反应,他没有感受到挫败,心中因为元滢滢的话泛起涟漪。
这样美貌的人,应该是拿着珠玉宝石精心供养,不该忍受穷困潦倒。
岁月未曾在元滢滢姣好的脸蛋落下痕迹,她仍旧美貌惊人。但宗以成想起属下探听到的元滢滢的经历,便觉得心中轻轻抽动。
从前只有旁人心疼宗以成的份儿,但宗以成轻抚胸口,隐约觉得此时感受到的,便是怜惜的滋味。
元滢滢不知宗以成心中的波澜,她拿出两册书卷,朝着刚才空了几格的书柜走去。只是元滢滢个子低,即使扬起手臂,也很难够到书柜的顶层。
宗以成站在了元滢滢的身后,他修长的手臂轻覆在元滢滢的肌肤,将书卷拿起,轻巧地放在了空格中。
江暮白驻足时,看到的便是元滢滢微微侧身,回望宗以成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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