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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随着一声轰鸣，风机启动了，一股强烈的气流顺着管道冲进了圆筒内。正如张雨所担忧的，散落在圆筒底部的钞票立刻受到气流的侵扰，大量的钞票被卷起来，向着圆筒上部飞去。

但接下来发生的情形却又出乎罗飞等人的预料：那些飞舞起来的钞票并没有随着气流冲出圆筒顶部的&ldo;小烟囱&rdo;，而是在圆筒内部盘旋起来。就如同被龙卷风带起的尘埃，这些钞票形成了一个直径大约在半米左右的圆柱形螺旋体，任凭周围的气流进进出出，它们却只是围着固定的圆心急速旋转，从外面看起来就像在圆筒内套进了一圈红色的幕布。

&ldo;怎么会这样？&rdo;罗飞摸着自己的下巴，神色既诧异又好奇。

张雨也显出茫然的神色，不明白其中的原理所在。这时院子内外的其他警察听见风机的动静也聚过来不少，他们看着圆筒内的这番奇景，各自议论纷纷。

忽听有人说了一句：&ldo;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rdo;

罗飞立刻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警员，看服饰编号应该是兴城派出所的片儿警。

&ldo;你知道？&rdo;罗飞从不以出身论英雄，他用请教的口吻说道，&ldo;那快讲给大家听听。&rdo;

&ldo;我叫任承，以前在工厂干过的。&rdo;那警员走上前先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用肯定的语气说道，&ldo;这就是一个气体离心机。&rdo;

罗飞一听这话说得挺专业的，便给了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ldo;你们看，风机产生的高速气流从这里进入圆筒，&rdo;任承指着圆筒上方切线方向的开口，一边比画一边说道，&ldo;进去之后，这股气流就紧贴着内壁旋转，一路向下，形成一股外涡旋气流。等气流到达圆筒底部了，无处可去，就会向着圆筒中心处流动，然后又一路旋转向上，形成了另一股内涡旋气流，最终从圆筒顶部中心的那个小烟囱流出筒外。这些钞票所处的位置就是外涡旋和内涡旋的交界面，因为内外涡旋的作用力在这个交界面上形成平衡，所以这些钞票既不会向外跑，也不会向内跑，只会围着这个固定的交界面旋转。&rdo;

原来如此！对方的讲解还算是通俗易懂，罗飞虽然没有学过流体力学的相关知识，但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有个细节他还得深入询问一下。

&ldo;为什么飞舞的钞票全都集中在圆筒的上半部分，下面这小半截却没有呢？&rdo;

事实正如罗飞所描述的，钞票飞舞起来之后，从圆筒底部往上，大概半米多高的范围内都是空空的，不见一张钞票；所有的钞票全都集中在这个区域往上的空间内。

任承解释说：&ldo;下面这一块是外涡旋气流进入内涡旋气流的通道，钞票不会在这个区域内停留的。只有上面外涡旋和内涡旋相平衡的地方，钞票才会一直在这里旋转。&rdo;

&ldo;好的，好的……这下就全明白了。&rdo;罗飞盯着圆筒内的那些钞票，若有所悟。末了他又露出苦笑，&ldo;真是精巧的设计。&rdo;语气中有三分愤慨，同时也带着三分赞叹。

张雨看着罗飞问道：&ldo;你明白了？&rdo;虽然他也有了一些猜测，但还是想听对方先说一说。

&ldo;确实不是自戕，是凶杀。但凶手并不需要进入圆筒内，凶器也不是什么刀片，而是‐‐&rdo;罗飞伸手往圆筒内一指，&ldo;这些钞票！&rdo;

张雨点头道：&ldo;和我的判断一样。这些钞票全都是新纸币，边缘非常锋利。受害人站在圆筒里，只要风机一开动，就有无数钞票围着他的身体飞舞，效果如同滚过了一座刀山。所以他的周身被大面积割伤，只有膝盖以下得以幸免。&rdo;

小刘在一旁略有质疑：&ldo;钞票的边缘再锋利，也不过是一张纸。能造成这样致命的伤势吗？&rdo;

&ldo;你可别小看一张纸！&rdo;罗飞回应道，&ldo;银行的点钞员在数钱的时候都是要戴上指套的，即便这样很多员工的手指还是会被割破。更何况这大马力的风机一开，钞票旋转的速度极快。可以说，这时每一张钞票都堪比锋利的刀片！&rdo;

听罗飞这么一说，小刘也信服了。这就好比开车上了高速公路，一粒小小的石子飞溅起来也能造成巨大的危害。

&ldo;他为什么不趴下来呢？&rdo;外围不知哪个警员议论了一句，立刻引起了众多附和之声。

是的，既然圆筒下方有一片安全的区域，那么受害人在遭受钞票的围绕切割之后，只要及时趴下来躲避，应该是可以幸免于难的。就像现在的情形，尽管沾着血迹的钞票在上方旋转飞舞，但呈倒卧状态的死者尸体却丝毫不受其扰。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有这个想法。而罗飞和张雨对视了一眼，却只能无奈苦笑。

他们知道李小刚不会躲避的，因为他原本就在享受这样的过程。

和前两位死者一样，虽然死状凄惨，但细看李小刚的尸体，在他的嘴角竟也挂着一丝笑容。

一种欲望满足时的微笑。

罗飞能够想象出李小刚临死前的所见所感。当时有无数的百元大钞在他的四周飞舞，几乎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幕墙。他沉浸在一个迷幻般的美好世界中‐‐一个被金钱所包围、所淹没的世界！

欲望的心穴既已被彻底打开，他又怎么舍得从这样一个世界中离去？

02

通过对犯罪现场的模拟，李小刚的致死过程已经明了。张雨开始对尸体展开勘察，而罗飞则对房东等相关人员进行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