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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弦惊石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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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暄勒马回头，对巴霍说：“本想饶你性命，让你快去换马！可惜你这狂胡，刃我兵士，过于残忍。”

听说要饶他性命，巴霍感觉受到了羞辱：“你的马儿就好得了么？”

说着抓到破绽，也一剑刺中皇甫暄的战马，战马疲乏反应不及，嘶鸣一声倒地，皇甫暄从马上扑下。

两位首领便从马上酣战到了马下，巴霍挥剑刺向皇甫暄，皇甫暄翻转躲过，又如此一百多回合下来，皇甫暄一边躲避箭雨，一边应付着巴霍的缠战，渐感体力不支，巴霍依仗自己雄壮力大，招招呼出犹如重锤。

一个疏忽，皇甫暄被巴霍一记重拳击中头部左侧，他向右趔趄倒下，天旋地转中，皇甫暄一时血流披面，巴霍旋即又捡枪刺来，直冲皇甫暄心脏而去，皇甫暄在慌乱中，摸到手边一个铜盾牌，挡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巴霍的枪茅瞬间刺了过来，皇甫暄反应迅疾，那枪茅只是刺穿了皇甫暄的铜盾牌，但是巴霍的力气实在太大，他用力一压，接着就戳穿了皇甫暄的盔甲，皇甫暄心口一阵剧痛，巴霍眼见皇甫暄不动，便飞扑上前，泰山压顶而至，皇甫暄忍痛旋即翻身躲开，正当巴霍愣神之际，皇甫暄便又打挺翻身而起，一剑向黑熊刺将过去，利剑穿过巴霍的盔甲，扎进了他的小腹，黑熊于是血流如注，顿时变成棕熊。

巴霍倒吸一口凉气，忍痛再次向皇甫暄扑来，皇甫暄又捡起手边一把剑柄，聚力于上，使得一把薄剑变得尤如重锤，以万钧之力瞬间砸向巴霍的脑袋，巴霍在眩晕倒地中，被抢上前来的皇甫暄一剑断喉。

汉军见此，欢呼起来：“皇上威武、皇上万岁！”

顿时，夷军在震惊之时，蜂涌而上，皇甫暄这一场鏖战所剩不多的前锋部队瞬间被重重包围。

皇甫暄皱了皱眉，振臂一呼正要率军上前，却突然，不知何处一支冷箭呼啸而来，穿胸而过，皇甫暄只觉一阵冰冷的刺痛，瞬间失去知觉，只踉跄倒下。

皇甫暄是听到冷箭声音的，只是一则冷箭出自于自己阵营，二则跟巴霍一战，体力大耗，一时反应不够迅捷，所以未能抓住那支冷箭，眼睁睁看着它直直刺入胸口。

但他倒地之时，看到了皇甫昌那一脸惊诧和一头冷汗，疼得皱眉间便明白了八九分，瞬间呛出了一口鲜血。

他想起了他临走前，他父皇所说的那句“今人再无此心”。

临死之前，他的眼前闪过他这一生奔波和征战的片断，他生来是为实现父亲中兴的愿望的，好让父亲那一场荒唐的婚约没有白结，他这一生，活得更像是大月的一个符号，像是一个隐喻，看到他，人们更像是看到了大月的坚固和大月的强盛版图，但是这一刻他只想念他的娇妻和儿女，他走的时候，他的皇后江亦慈，告诉他快些回来，因为他又要当父亲了……

依大月拜日的祖制，儿子取名都得带个“日”字旁，所以，他想，如果是儿子，那就取名叫“昭”，光明之意；如果是女儿，如果是女儿，那就真的太好了，已经有两个儿子的他，实在太想要一个女儿了，那么就叫“承欢”吧。

然而现在看来，他这条跌宕的曲线，将永远失去和那个小不点重叠的机会了。

是的，父皇说的对，他太乏了，他从十四岁开始奔赴沙场，是应该歇息了，他现在像是回家了一般自在，连身体也轻了起来……

“皇上！皇上！”适才还在振奋的汉军，见此情景，弦惊石裂，想这皇上为太子前后时便征战沙场多年，向来一卷旌旗能收千骑胡虏，从来都以万全之身突破百重包围而威震天下，没想到今次竟遭此不测，顿时惊呼一片；原本想着巴霍一死，这西夷就一举将定，不料皇上遭到飞来横祸，顿时不省人事，一时间皆大惊失色，哭作一团。

眼看群龙无首，而夷兵又蜂涌扑来，银色甲胄副将皇甫昌策马上前施令：“不得喧哗，让敌军得知军中失帅，速速将皇上送回大营，其余人继续跟孤王迎战！”

方才还乱作一团的大军闻言一顿，迅速反应过来。

于是一队人马迅速包围皇甫暄，另一队掩护着这队人马撤退，剩下大将率大军继续跟上皇甫昌上前猛攻。

皇甫昌挥茅振臂一呼，率着这群哀兵大军继续突围。

所谓哀兵必胜，比起看到巴霍身死，仿佛冻枝惊鹊的西夷兵，多年跟随皇甫暄的汉军五将，对皇甫暄的挚爱，像春入江海，深不见底，如今看到皇甫暄中箭，想及上恩浓厚，心骨断肠皆涌起刺寒，于是听从皇甫昌号令，纷纷收泪，卷絮直破而来，都期望以死报君。

皇甫昌看着五位杀欲大起、欲以死相搏的副将，心想，如何杀得了你们？可不杀了你们还得了？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我也就只能成全你们了。

这边厢，西夷军眼见大王子巴霍一死，城头上的老可汗搂着三个孙子亦伤心欲绝，汉军来势如此勇猛，只无心再应战，让副将且战且退，退回关外，随着鼓声渐死，海纳关上不久便树起白色降旗。

是夜，沙场战罢，月色生寒，城下铁鼓声音犹在，两军悲泣之声互相应和。

皇甫暄在随军医士的抢救下暂时缓了过来，问守在床前的五将：“众将官听令，现在万不要为朕伸冤，不可以恶报恶，现在让步，先却夷兵……”

众人一听，想来皇帝陛下心如明镜，已经知道自己是被奸人所害的，不禁更加伤心。

殷姓同知伏身上前道：“皇上，夷兵已退。请皇上不要挂虑。”

皇甫暄点点头，他多年征战，每一次都把生死置之度外，也每一次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早已把生死看淡。

只是，他真的很喜欢他的弟弟皇甫昌，昌儿忧愁时，他亦忧愁；昌儿欢喜时，他亦欢喜，并非仅仅是因为皇甫昌更清白正统的出身，更是因为，他父亲皇甫晟一生所出，也就两个儿子，他是在为大月征战，在为父亲征战，也是在为这个弟弟而战，他希望他这一生能尽自己所能去保护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