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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其中一部分去掉谷壳的稻米和新鲜蔬菜制成干，然后存放在了自己单独开辟出来的小仓库里，以备不时之需——

比如哪年因为天灾人祸导致山下的村民吃不上饭了，她就可以用这些东西救济村民。

仙君悲悯众生，而且早已言明这些田地由她亲手种出来的东西都任由她处置。

所以方知仙问过仙君的使者兔子姑娘之后，就放心大胆地这么做了。

不过，仓库能存放的位置毕竟有限，方知仙不再像之前只有一两块田地那样将里面种植的所有东西都收割起来。

她任由大部分的灵植在田地里肆意生长，然后过了一定的时间之后又悄然枯萎，凋谢在泥土里。

起初，她还因为这样的“浪费”而有些不安，但考虑到将这些东西全部处理成粮食也不知道该堆放在哪里，只好任由如此。

可是，后来，晋升为金丹气修士之后愈发敏锐的五感隐约从田地里窥见了一场生生不息的轮回——

那些凋谢的植株并没有像吹散的灰尘那样消失，不曾激起一点涟漪。

它们凋谢于生养它们的泥土中之后，化为了一股醇厚的灵力，滋润着灵田，让下一批植株获得了更好的生长环境，长出了更加完美的花和果。

“化作春泥更护花……”

方知仙脑海中忽然闪过山下稚童在村外私塾中学了点什么之后，回了村里就天天念的东西，说这是文人所作的诗句。

那时的她还不怎么明白这种东西算什么，又有什么用，毕竟诗词文化早就已经淹没在联邦历史之中了。

联邦的孩子们从小学的就是一些实用的东西，至于文化课，差不多学会了识字、基本语法和联邦简史就行。

即使后来长大了，有人在大学选择了文学专业方向，研究的也是联邦建立之后的文学作品，根本不会涉及上古时期只存在于人们口口相传的概念之中的诗句。

方知仙虽然有一个在古人看来非常有仙气有文化的名字，但她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一名联邦十分常见的理科生，学的是编程——

一个足以让她上大学之后完全不用接触她向来不喜的文化课，在联邦能成为公司里不可或缺的螺丝，但在古代毫无用处的学科。

但是至少这一刻，在这里，方知仙恍惚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明白了什么——

原来那句看似没什么意义的诗句，讲述的就是眼前这种情况啊。

……不，也许远不止如此。

这句诗句看似只是简单的词语拼接，但却隐含着无穷的物理，是古代没有系统科学的情况下能够通过观测而总结出来的“至理”。

她种植的这些灵植生于灵田，长于灵田，扎根于此，汲取土地中的养分而生长。

而现在，它们也在这里凋谢，走向死亡，将自己汲取土地而得到的养分又重新还给了生养自己的土地——

这么一想，又何尝不是一种轮回的新生呢？

而这天地之间，不管是植物，动物，还是人，大抵都遵循着这种轮回般的规则吧。

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感悟之后，方知仙闭上了眼睛，不再为自己无法及时收割的灵植而感到担忧。

被收割走，化作对自己和其他人而言非常有用的食物，为人类提供养分，这也是一种选择。

但是留在土里，却也未必不是另一种好的选择。

她无需过于介怀，因为不管走向哪条道路，这些灵植都是有用的，都完成了自己被种植成长起来之后的使命。

这一瞬间，方知仙豁然开朗。

她的心境本就在生活中被磨练得非常平和，而现在，因为领悟到了玄之又玄的“道”，她的心境更上一层楼。

视野变得更加开阔，灵力运转变得更加迅速，实力隐隐约约又上了一个小台阶，周身的气息也越发纯粹朴实。

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像是这天地间最常见的东西，可能是路边的一块石头，一株杂草，一棵乔木。

也可以是翩然而至的仙人，月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极远极远，目光所不能及之地的冰川。

——她即天地万物。

不过这种玄妙的感觉只出现了一瞬间，又很快消失了。

只是，方知仙跟之前的她相比，又产生了些许不同。

她如果不愿意被人发现的话，存在感能够降到很低，几乎能够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只要她不出声，不主动暴露自己的形迹，旁人就很难发现她。

甚至连跟她签订了灵契的兔子精一蹦一跳来找她的时候都愣了一下，因为第一时间居然没能看到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