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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恪也跟着陷入深思。
人与兽颠倒,人被奴役……他曾以为,那些野兽牲畜是大黑狗的恶念所化,才会没有一个对人类抱着善意。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他又要让人和兽们全都死在姜遗光的无心之举中?
画……到底是什么画?
画里和画外……看不见的画,却对应众城。
似真似假的幻象,心中畏惧什么,就会出现什么……
等等,这样一来——他一直害怕的众人自相残杀才能破局和兰姑看见姜遗光所说只有一个人能脱离的情形,会不会也是因为他们心生畏惧才看见的?
一旦他们当真,就成了真。
由此看来,这幻境中最大的考验并非牲畜追杀,也并非镜中诡异,而是他们的心。
黎恪曾听其他人说起过,死劫越往后,越是对人心的考验。厉鬼、恶灵、诅咒,或是其他的恐怖之物,经历得多后,渐渐也就不怕了,冷静下来,他们总能想到办法避过。
但是……黎恪还听闻,十重劫后的那些人,都有些不太像人了。
谁也不知他们在镜中遇见了什么,十重劫后的卷宗也和他们的不放在一处,想看也没法看。
只隐约耳闻,他们都被镜中死劫逼疯了。
黎恪浑身一寒,他终于意识到:在这场死劫中,大黑狗最恨的是自己和姜遗光,可最危险的——却应该是黎三娘才对。
黎三娘还没疯。
即便断了半截身子,她还没疯。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把她逼疯?
黎恪缓缓踱步,正刚来到姜遗光身后,忽地,察觉自己脚腕上似乎爬上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看去,就见榕树的一根树须缠上了自己的脚踝。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榕树须猛地抓紧,紧接着,一阵头重脚轻,眼前视线倒置——他被吊在了榕树上。
在他周围,俱是轻飘飘,空荡荡的人皮,白得瘆人。那些人皮好歹还是正着朝上绑的,他却倒着,眼睛只能看到那些人垂下来的苍白的脚,像两层纸。
黎恪挣扎着要下来,可不论他的脚怎么蹬都蹬不破看似脆弱的榕树须,他大声叫了句姜遗光的名字,希望他来救自己,可转眼望去,姜遗光的身影又不见了。
难不成刚才的一切也只是幻觉?他碰到的姜遗光也是假的吗?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黎恪在镜中已经遇到过很多次这种状况,一瞬间慌乱后,立刻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抓住了身边一具人皮的脚。
那人皮虽薄,却格外柔韧,他这么用力拽也没拽破,略略发冷,抓过后的指尖隐约有些发腻
黎恪拽着人皮,曲起上半身往上爬,想伸手把榕树须解开。
如果再绑下去,恐怕他也要被吸干,只剩一层人皮挂在这儿。
“你这登徒子!好不要脸!”
一晃眼,被他抓住的那层人皮忽然变成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子,黎恪的手正放在她腰上,往肩膀上抓去。
他倒吊着在下,那女子从上方俯视他,盈盈泪眼满是谴责:“你还不松手?”
黎恪面色冷淡,他确信自己刚才抓住的是人皮,可现在却不知怎么的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带着温热的,会说话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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