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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第1页）

慕容炎沉声说：&ldo;王后慎言。&rdo;

姜散宜赶紧说：&ldo;陛下息怒，娘娘毕竟是闺阁女子，天性善良单纯，将军不在宫中的时候，娘娘统领后宫，尚能周到细致。但将军毕竟是雄才伟略之人，若论谋略胆识、或者圆滑老辣，普通女子恐怕是不及将军之万一。娘娘有时候省亲，每每也心中忐忑，总觉得畏惧将军身上煞气。倘若言行之间，有所疏漏之处，还请将军包涵。&rdo;

慕容炎闻听此言，又有些皱眉。这也是他一直纵容姜碧兰的原因，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一个闺中弱女，无论怎样，又岂能斗得过左苍狼？若是他再有所偏向，只怕左苍狼会把她啃得骨头都不剩一根。

左苍狼闻言，说：&ldo;姜相这话，却让糙民颇感辛酸。娘娘天真纯良，可说到底，朝中有任一品重臣的父亲，军中有手握军权的兄长。家中有慈母、有兄弟姐妹，怀中有儿女成双。这需要何等的福气？姜相说糙民精于谋算，可是糙民十四岁追随陛下，七年南征北战，身上战伤二十余处。然而糙民上无高堂，下无子嗣，夫不是夫，家不能家。天下大定之后，我还权于今上，如今孑然一身、两袖清风。如果说糙民当真精于谋算，那么这些年，又为自己谋算了什么呢？&rdo;

她眼中一滴泪，缓缓滑落脸颊，再不说话。

姜散宜语塞，慕容炎轻声说：&ldo;起来说话，腿脚本就不好，还这般跪着。&rdo;

左苍狼谢恩，待要起身，却似乎腿脚麻木，身子微微一倾。慕容炎把怀中宜德公主交给奶娘，伸手扶起她，见她脸颊泪痕，说：&ldo;好了，如今不在军中了，竟还沾染了爱哭的毛病。&rdo;

他伸手，拭她眼泪。姜散宜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她的悲伤、激愤、委屈，每一分感情都那么恰如其分。

他只好说：&ldo;将军何必妄自菲薄。将军以十七岁之龄任大燕骠骑将军，在军中势力庞杂，背后又有温氏为倚仗，便是陛下，对将军也是另眼相看。如今哪怕离朝一年有余，再度回朝，仍是圣宠不减。这般的恩宠，若说两袖清风，未免言过了。&rdo;

左苍狼说：&ldo;如今糙民身无一官半职，不过是陛下念着旧日情义，给予片瓦遮身而已。哪比得上姜相，昔是太上皇在位时，姜相任右丞相，位高权重。后来跟随陛下之后，姜相不止左迁至左丞相，而且还是国丈。长子又入了军中，姜相在朝，更是德高望重，一言出而群臣相和，无一反对之声。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相比之下，糙民难道还不算两袖清风吗？&rdo;

姜散宜心中一跳，知道不好‐‐方才他提议慕容炎传召左苍狼对质的时候，确实是全无一人反对。

果然，慕容炎沉声说：&ldo;够了，&rdo;看了一眼姜散宜，&ldo;群臣面前唇枪舌战，成何体统？&rdo;

姜散宜只好跪下请罪，左苍狼也要跪下，慕容炎拉住她的手，这样的亲密，在朝臣面前，其用意可谓不言自明。诸人互相看了看，却只能作视而不见状。慕容炎拍拍左苍狼的手，说：&ldo;你先回去，腿也到时候上药了。&rdo;

左苍狼略微躬身，缓缓离开德政殿，经过姜散宜身边时，姜散宜抬起头，二人目光相对，姜散宜第一次，看见她眼中雪亮的锋芒。

他怔住，她的衣角舔过他的脸，如同狼吻。

☆、第95章秋淑

出了德政殿，左苍狼刚走不过几步，姜碧兰也出来。因为带着孩子，她身边侍候的人就有不下十余。左苍狼依礼避到路边，让她先行。姜碧兰慢慢走到她面前，说：&ldo;你别得意，我会让你知道这宫里谁说了算的！&rdo;

左苍狼低着头，说：&ldo;娘娘教训得是，要得意也是娘娘得意。&rdo;姜碧兰不懂她的意思，左苍狼说：&ldo;人在能得意时就须及时得意，不然哪日地陷楼塌，只怕是想得意也不成了。娘娘如今……呵，还是赶紧得意几日吧。&rdo;

姜碧兰乍听此言，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ldo;你……贱人，你放肆！&rdo;

左苍狼闻言一笑，说：&ldo;以后，恐怕还多的是放肆的时候，还请娘娘多多包涵。&rdo;

姜碧兰气急，她却带着两个侍女离开了。

当天夜里，宫里传来封平因伤重不治的消息。姜碧兰怔怔地站在窗前，如今她还在禁足中，南清宫也不会有谁来。其实这宫里嫔妃少，一向是非常冷清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眼看着快要入夏了，却总觉得格外寒凉。奶娘抱了两个孩子过来陪她，她抱着慕容泽，又看了眼慕容皎，不知为何，意兴阑珊。

那个人，今天夜里也不会来她这里吧？

慕容炎确实没有前往栖凤宫，他进到南清宫，就看见左苍狼手臂上停着两只海东青。一只是他赠的，另一只却是通体灰黑，眼神凶猛，十分眼生。

慕容炎逗了逗它，问：&ldo;这只何处得来？&rdo;海东青极不易得，这般品相的更是少之又少。

左苍狼说：&ldo;不识得，应是陛下这只引来的。这几日一直跟它在外面盘桓，好不容易今日才赏了我两分薄面，肯下来玩。&rdo;

慕容炎说：&ldo;你就喜欢这些，等腿伤好了，带你出去打猎。&rdo;左苍狼应了一声，把两只鸟都放飞了，慕容炎忽然问：&ldo;如今封平已被处死，宫中禁军统领一职尚无人选。你觉得谁比较合适？&rdo;

左苍狼给他盛汤，说：&ldo;陛下可别躲懒，我离朝已久，宫中人事已疏。才不开这个口呢。&rdo;

慕容炎展颜一笑，说：&ldo;蓝锦荣和韩进，你觉得谁比较合适？&rdo;

韩进是甘孝儒举荐的人，一向倒也勤勉精细。蓝锦荣原就是宫里副统领，能力自然也不必说。就是因着之前被封平压着，他既搭不上姜散宜，也搭不上甘孝儒，身无背景，一直也无人举荐。

左苍狼说：&ldo;禁军统领，身负守卫宫廷重任，陛下慧眼如炬，想必心里也有数。如果这个人是由大人们举荐，利在大人们能尽力帮衬。弊嘛……只怕宫里事，也会成为旁人耳边事。如果这个人是陛下的人，身无根系，想必是绝对忠诚，能力也是有的。只是无根无系，虽然简单，却终究又有点势单力薄、四面无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