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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死在自己最快乐的时候究竟是幸事还是不幸?岑听南不知,但她知道,这个好姑娘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她甚至不知道十一的名字,不知道她家住何方。
也不知道这样冷的冬天,她躺在地上会不会冷,有没有人……替她,收一收尸。
岑听南阖上眼,任由心里的愧疚与痛惜再一次将自己淹没。
「吃药,南南。」贺兰朔风就在此时,带着一碗黑乎乎的药,上了马车。
岑听南没有任何反应,连眼都不想睁。
她其实不怪贺兰朔风,他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少主,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难为他。
她只是……不想原谅自己。
贺兰朔风看着眼前苍白虚弱的人,心急如焚。
他道了句「得罪了」,上前一步,将歪在车壁上的岑听南揽进怀里,按着她的下颌,半强迫地灌了一碗药下去。
「咳丶咳丶咳。」岑听南被呛着了,高热导致的苍白面色此刻因激烈的咳嗽而泛起颜色。
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病态的潮红。
「我知道你恨我,没关系。但是药不能不吃,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贺兰朔风闭了闭眼,「你要等顾砚时来救你。」
听到顾砚时的名字,岑听南终于有了反应,她艰难地睁开眼。
贺兰朔风掀起车帘一角,打探一番四下无人,附在岑听南耳边,悄声开口。
「那小姑娘没死,你要保全自己。」
岑听南定定看着他,干裂的嘴唇轻轻张合:「你
在骗我。从初见那日你便骗我。」
贺兰朔风眼神闪了闪:「这次真的没有。我的人一直跟着车队,他没法同时从贺兰泰手里救下我们,但传了消息给我,小姑娘没死,可能是被顾砚时救下来了。他回去的时候没看到尸首。」
「那日大雪封了路,本来我想藉此机会拖延贺兰泰的行程,也想看看能不能为那姑娘捡回一条命。但贺兰泰太顾忌顾砚时了,顶着霜雪也硬要上路。」
「你晕过去了,兴许不知。但顾砚时确实来了——和我们的车队擦肩而过,我被贺兰泰拘着,没法传递消息,但我看见他了。」
贺兰朔风的话说得颠三倒四,没有重点。
但他没有撒谎。
那日他的确见到了顾砚时。
那个孤崖青松一样的男人,发也散了,衣也破了,握着缰绳的手上血迹斑斑,红肿得开裂,崩开,全是雪冻后的痕迹。
他见过顾砚时的手,干净的薄的,指节分明而有力的。
那是适合下棋的,执掌人生死的一双手,却被用来徒手挖过霜雪。
大雪封路,这个人要怎样才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赶到。贺兰朔风知道其中的艰难困阻,因而愧疚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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