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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芜州城以北长江南岸,两匹健马拉着一辆带篷的大车正在向东飞驰。架车的是一名健汉,在颠簸的车辕前腰杆挺的笔直,显然武功不弱。车帘处一左一右还坐着两个人,看身形姿势应该也是习武之人。
车厢里坐着薛璋和骆宾王,薛璋正在很不满的说:“那丹霞三子竟然不护送我们一路回江都,自己先走了。”
骆宾王道:“三位仙长只答应随我们去芜州相助,可没答应送我们回江都,梅振衣没请到,他们自行离去也正常。”
薛璋:“这我知道,但事机已经败露,我等处境也十分凶险,万一梅振衣领家将追来,恐怕不善。”
骆宾王:“那梅振衣不是已答应不追究今日之事,并承诺还你三条命吗?”
薛璋:“他若报知芜州府,芜州府调地方兵马来追,我们就不容易走脱了。”
骆宾王:“薛御史不必担心,他若报知芜州府,芜州府再调兵马,我们早已远去。只是江都之事,要立刻进行,反正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薛璋:“你就不怕梅振衣反悔吗?他身边也有两位仙家高人啊!”
骆宾王:“他反不反悔我不清楚,但在场的仙长们都点了头,那种高人开口,自然不会有假。”
薛璋哼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神仙就不撒谎?我若是仙人……”
话刚说到这里就被打断了,前面守护的卫士挑帘道:“远处道中央有人招手拦路,不知何事。”
这条道很直,勉强可容两车错行,错车时肯定是要减速的,像薛璋坐的这种大车,疾行时只能在路中央行驶。周围没有城镇,四面都是田地与荒野,远远的看见道中央站着一个人在招手,离得太远看不清面目。
“此处离芜州太近,尚未脱离险地,车不能停,以防生变。”薛璋放下车帘吩咐道。
“大人说什么?”卫士又问了一句。
薛璋在车中喝道:“别理他,不要减速,冲过去!”
飞马狂奔转眼就到那人眼前,毫不减速直接将拦路者踏于马蹄之下,大车碾过绝尘而去。等他们走远了之后,再看那人,被马踩车压几乎陷到路中了,竟然还没死,挣扎几下爬了起来,拍着身上的泥土嘟囔道:“真倒霉,听说被人踩个子矮呀!”
一阵旋风飘来,帮他拂去身上的泥土,提溜转凑过来说道:“梅公子已经不矮了,比我都高了。……这就算一条命吗?”
清风的身形出现在路旁,淡淡道:“这还不够吗?难道奔马踏不死人?”
梅振衣站在道中感慨,一条命就这么还了,按薛璋的行事,还得倒也快!他不禁想起穿越前的一件事来——
那时候他还叫梅溪,陪着曲怡敏在一家医院实习,当时医院里开除了管药房的一名科室主任。事情不复杂,这名主任与药房的一名女员工搞上了,在同事面前也不避嫌。私生活问题还好说,但这两人互相勾结在进药环节玩猫腻,被分管副院长查出来了,一起开除。
这名主任原本将院领导哄的很好,听说很有希望被提拔,取代原先的分管副院长。有一天曲怡敏和爷爷在实验室谈起这件事,说了一句:“假如他被提拔了,这事还就查不出来了。”
曲正波笑道:“世上的事不是你看的那么简单,像他那种人,既贪且蠢,本性不改的话,不在这里出问题,也会在那里出问题。就算提拔到副院长的位置上,栽的跟头只会更大,弄不好还会进监狱。现在被开除了,对他而言未尝不是好事。但如果他自己意识不到,那也没什么好事可言。”
回想起曲正波教授的那番话,梅振衣又想到薛璋,这个人倒不蠢,就是本性阴毒。仙童清风也许正是看透了此人本性,才让他拦路,在薛璋不知不觉间已经还了一条命。看来仙家手段虽然玄妙,但也并非无迹可寻,想通了之后自会领悟——其中机缘透彻明了。
……
从芜州到江都,骑马有三天的路程。但薛璋的车前两匹马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马不停蹄飞逃出芜州境内,夜间天色全黑无法赶路时,在山林中稍事休息,天一亮仍然快马加鞭上路。第二天午后,已离江都城不远,这时马车渐渐慢了下来。
薛璋挑帘喝道:“怎么了?为什么走的这么慢?”
驾车的卫士回道:“大人,马实在跑不动了,再这么赶路,不到江都城马就得跑死。”
骆宾王这一天在车内被颠的都快散架了,有气无力的说道:“江都城也不远了,我们走的这么快,后面应该没有追兵。还是停下来歇一歇,也好整理仪容进城办事。”
正巧前面不远道边有个小水塘,水塘旁有两间茅舍,茅舍前支着一个棚子挂着茶帘,是供过往赶路人歇马饮茶的地方。薛璋指着茶棚道:“到那里停下,歇歇马喝碗茶,然后再进城。”
远处茶棚后的茅屋中,梅振衣正在与清风说话:“听说你带走了闻醉山药田所有的灵药,带在身上吗?”
清风板着脸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梅振衣:“千万别误会,我就是想问一问有没有麻黄草?”
清风摇头:“仙境药田,怎会那这种东西,人间山野中有的是。想要麻黄草,给你这个行不行?”他挥手不知从何处取出一片地瓜干似的东西扔了过来。
梅振衣接到手中讶道:“地麻玄黄茎?当然行了,就是太浪费了,真有些舍不得!”他将这片东西抛到半空,拜神鞭挥出打碎成一片黄烟,然后鞭梢一转将黄烟聚在手心往脸上一抹。只见梅振衣的相貌变了,脸色发黄瞬间苍老了许多,眼角眉梢也起了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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