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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永别了武器15（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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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时，房里阳光灿烂。我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前线，我在床上伸了伸身子。不料两条腿又疼起来，低头一看，发现腿上依旧扎着脏兮兮的绷带，我这才明白身在何处。我伸手去抓电线并按下了电铃。只听走廊里铃声响起，有人穿着胶底鞋，沿着走廊走过来。来的是盖奇小姐，灿烂的阳光下，她看上去有点苍老，也不那么漂亮了。

“早上好，”她说，“夜里睡得好吗？”

“很好。多谢。”我说，“能找个理发师来吗？”

“我来看过你，你拿着这玩意儿在床上睡着了。”

她打开衣橱门，举起那瓶味美思，它差不多已被喝光了。“我把你床底下的那一瓶也放在衣橱里了，”她说，“你怎么不跟我要只杯子呢？”

“我怕你不让我喝。”

“我会陪你喝一点的。”

“你是个好姑娘。”

“一个人喝闷酒可不好，”她说，“以后可别这么做。”

“好的。”

“你的朋友巴克利小姐来了。”她说。

“真的吗？”

“是的。我不喜欢她。”

“你会喜欢她的，她人好极啦。”

她摇摇头。“我知道她人好。你能不能往这边挪一挪？好了。我给你洗一洗，准备吃早饭，”她用布、肥皂和热水给我洗，“把肩膀挺起来，”她说，“好极了。”

“能叫理发师给我理个发后再吃饭吗？”

“我打发门房去叫理发师，”她出去又回来了，“他去叫理发师了。”她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那块布浸在水盆里。

理发师跟着门房来了。他五十来岁，留着上翘的小胡子。盖奇小姐给我洗完就出去了，理发师往我脸上涂上皂沫，开始刮脸。他一本正经，一声不吭。

“怎么啦？难道没有什么消息说说吗？”我问。

“什么消息？”

“随便什么消息。镇上有什么事儿吗？”

“现在是战争时期，”他说，“到处是敌人的耳目。”

我抬起头看看他。“你的脸请别动，”他一边说，一边继续刮脸，“我什么都不说。”

“你怎么啦？”我问。

“我是意大利人。我不会和敌人搭腔的。”

我只能就此罢休。我想假若他疯了，那越早从他的剃刀下解脱出来，就越安全。有一次我想好好地看他一下。“当心，”他说，“剃刀利着呢。”

他理完了，我付了钱，还给他半个里拉做小费。但他退回了小费。

“我不要。我没上前线，但我还是意大利人。”

“快给我滚出去。”

“承蒙你许可。”他说着，用报纸包好剃刀，走出去，并把那五个铜币留在床边的桌子上。我按按铃，盖奇小姐进来了。“能不能把门房叫来？”

“好的。”

门房来了，他竭力忍住了笑。

“那个理发师是不是疯了？”

“没有，长官。他搞错了，他没太听懂，以为我说你是个奥地利军官。”

“噢。”我说。

“哈哈哈，”门房大笑起来，“他真有趣。他说只要你动一动，他就——”他说着并用食指划过喉咙。

“哈哈哈，”他想忍住不笑，“后来，我告诉他你不是奥地利人，哈哈哈。”

“哈哈哈，”我悻然说道，“他要是真割断我的喉咙，那就太有趣了，呵呵呵。”

“不，长官，不会，不会的，他怕死了奥地利军官，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