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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的是右手,日常她要做事,洗衣服、做饭、收拾……时常要打湿手,伤处好得慢,以至于至今还没能彻底拆掉纱布。
“早不疼了。”芦花笑笑,抚了抚手背,“天气暖和了,感觉这手也开始发痒,应该是快要好了,正在长新皮。”
郁齐书看见她的笑,心酸不已。
垂了手,又环顾了一眼身遭的这片焦土,轻轻叹息,“即使不再寄人篱下,可不过是两间茅草屋。这种屋子抵御不了风寒,下雪天更加糟糕,人都要冻傻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得是青砖瓦房才管用。芦花---”
他复又看向女人,“我本来劝了母亲几次,上次外公来给父亲奔丧,我又再劝,可她不愿意回娘家。即使郁家变成这样,家破人亡了,她说她也不要回娘家去。我说只是权宜之计,她怎么都不愿听……”
芦花慌了,“哥,我没觉得母亲和弟弟是负担啊。”
想起他刚才握她的右手,莫非是自己一直缠着纱布显露在人前,刺了婆婆的眼?是婆婆让齐书来做她的思想工作的么?
急忙将双手都藏在了身后。
抬头,一脸严肃地气愤道:“你不要怀疑我的人品!”
郁齐书勾了勾嘴角,“不是,我只是想给你解释一下,你不要胡思乱想。”
芦花秀眉蹙得深深的。
若无事发生,须得着解释什么?
只怕是你们在胡思乱想而已。
这一刻,她觉得有点寒心,更觉得委屈。
咬着唇,隐忍着不值钱的泪水别夺眶而出。
“外公那边,母亲虽是嫡女,可外祖母早逝,她又没有嫡出的弟兄,我那几个舅舅全是妾室所生,与母亲并不亲厚。那几个,我小的时候就有察觉,仗着自己是儿子,都不将母亲放在眼里。如今外公又年老了,他退养在家多年,在朝中也没什么影响了,在家里亦很少的话语权。”
郁泓身死,婆婆娘家那边只来了个父亲,其余亲人一个都未露面。可怜七十岁的老人了,孤身带着两个仆人长途跋涉过来。
想想,都知道婆婆娘家那边情况不怎么样。
“她回去,没什么好处的。母亲虽然没说出口,但是我知道她是不想成日看庶出弟兄和妯娌的脸色,算了,就让她跟着我们吧。虽然住得不好,吃得也不好,但是,至少心情上会舒心点。”
芦花渐渐释怀。
听郁齐书又讲:“薛长亭虽然开了口,齐碗也孝顺,但是齐碗毕竟是外嫁女。儿子还在,母亲自是不可能跟着女儿去女婿家住着的,何况还有个弟弟。丈母娘带着小儿子都住到女婿家,让薛长亭那边的亲朋好友怎么看待齐碗?所以,无论是去外公家住还是去齐碗那里住,都不妥,反而增添矛盾,以后都不好再往来了。”
芦花乖巧点头,“嗯,我明白了,的确是我多心了。齐书,咱们有手有脚,照顾娘和弟弟还是没问题的,这本来也是我们的责任。”
郁齐书大为感动,他松了一根手杖,夹在另一边腋下,然后伸手将芦花拉进怀中,“今日我想说的本不是这些事情,芦花。”
芦花自他胸口抬起头来,疑惑道:“那你本来想说啥?”
他眼露不忍。
“芦花,母亲典卖首饰的那些钱已经花光了。好在外公来得及时,资助了我们几百两银子,可我们几口人坐吃山空终不是长久之计,我也不可能每隔一段时日就向外公伸手要钱……”
芦花怏怏地垂下了脑袋,“是啊,这些日子我也挺烦恼这事儿的,但我已经很省着花了,但能咋样呢?没银子来源,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香秀爹娘虽然没找我们要房子租金,但我看得出他们有话要说,好几次老两口看见我都张口欲语的模样,多半是想问问我—-咱们要住到什么时候。”
郁府烧了个精光,他们一家子在香秀家住了几个月,花钱又吝啬,随身携带物品少,一看就是穷光蛋。
人家跟他们非亲非故,让他们免费住个把月已经仁至义尽。再住,说什么也得给人个说法。
郁齐书听她跟自己想到了一块儿去,便放心地道:“芦花,我这双腿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半月前我给徐宏写了封信去,他已帮我在县学谋到了一个教书先生的职位。高天达也已经亲自给我写了信,说要派两个衙役来接我去安义县。芦花,不日,我就要前往县学教书去……”
芦花愣了愣,“你没给我讲这事儿啊。”
郁齐书一下子又揪心起来,捉着她手道:“我之前是不确定此事能不能成。这种伤面子的事情,万一不成,我提前给你讲了,结果又不成,我怕你嫌我是废物,一事无成,跟从前你认识的我完全不一样,还道我从前给你说我是状元是大官全是骗你的,痛下决心不再要我了怎么办……”
芦花捂住了他的嘴,“在我面前你还这么要面子吗?我那些难堪的过往,还不在你面前暴露了个精光,你不一样包容我?”
郁齐书欣慰,放松道:“那不一样啊,我是男人,男人都死要面子。”
“死要面子活受罪!”芦花故意忿忿道,试探问他:“那我和娘,还有弟弟要跟着你去么?”
“这正是我这几日一直在为难,不好向你开口的事情。”郁齐书握住她的手紧了紧,“芦花,我去的是县学,那是官办学堂,就像你们那儿的公办中学。高天达毕竟不是我的同窗好友,中间隔了一层,他只是看在徐宏的面上才应的我。他多半还要操心我的食宿,这已是过分的事情。所以,我此去最好孤身前往,拖家带口恐让人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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