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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因果的计算规则（第2页）

陆离喝了口水，似乎有些不甘心，又问：“那你怎么理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比如佟君德，虽然祖上染了因，但他终究放下了世代经营的‘祥福楼’，改吃素了都，你说这果是否还会应在他的身上呢？”

“阿离，这是两个问题，你记不记得从一开始我跟你讨论因果的时候就已经把它一分为二了？一个是现实世界的，一个是血色世界的。前者盼望罪人幡然醒悟，所以才说只要一朝放下屠刀，即可就能立地成佛。但对于血色世界的因果而言，针对的就是现世报！难道你没有发现吗？你的因果眼在现实世界里看到的是别人前世种下恶性的时刻，但进入到血色世界之后，贾森也好、柳然也罢，这些死去的人都是因为现世中所做的恶行。”肖南放下了筷子，不再跟陆离打机锋，直接了当的把一切点破给她。

陆离听罢，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本就是一个聪明人，只是因果律本就难猜难悟，面对血色酒吧这种灵异现象自己又是当局者迷，借肖南旁观者的视角和他丰富的学识，再来看这些就清晰多了。

“我懂了，现实世界的因果是沟连了前世今生，是清晰、理性的计算善恶的，目的是为了扬善，惩恶只是工具。血色世界的因果却是立足现世，是不管后世行径，只了结当下的恩怨，目的是为了惩恶，而非扬善，否则大可以等着贾森、柳然他们继续活着，等到哪天他们也能幡然悔悟，也就能够立地成佛了！”

“我们阿离真聪明！”肖南哈哈一笑，给陆离和自己的杯子都添上了热水，继续说：

“你记不记得我在给你的《灵异事件分析框架中》，有一个模块是专门分析动机的？”

“嗯，记得，是逻辑分析那个部分。”

“对，我猜测，血色世界存在的意义，类似于道家的阴阳概念，追求的也是一种均衡状态，一个调和阴阳，一个调和善恶。”

“均衡？”

“是的。”

“类似于经济学里的供给曲线与需求曲线的交叉点？边际收入等于边际支出的点？还是市场的局部均衡和一般均衡？”

“呵呵，也可能是受力均衡，在牛顿力学的世界里，一个物体想要维持匀速直线运动，就必须要给它施加一个力。遵照热力学第二定律，也就是耳熟能详的熵增原理，事物的发展都是自发向无序和混乱的方向进行的，因此，要维持一个系统的平衡和有序，就必须不断的去引入新鲜的力量，以达到普利高津所说的耗散结构。”

陆离此时一脸黑线，虽然她知道肖南并没有刻意去炫耀他渊博的知识储备，但作为一名文科生，牛顿力学、熵增原理、耗散结构，这些东西要么就是耳熟要么就是压根没听说过，肖南现在的这个类比如同在光明正大的嘲讽自己无知一般。

陆离沉默着，安静的吃着眼前的菜，还主动把新上桌的干炸蘑菇放在肖南的面前，试图堵上他的嘴。

肖南却并不知情，他见陆离不说话了，还以为又在琢磨什么新的问题，索性就在旁边老实等着。只是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陆离还是一言不发的默默吃饭，甚至把自己碗里的米饭都吃见底了。

“额，陆离，我刚才话还没说完……”

“哦，那，你继续，我认真听着呢！”陆离说着，又给自己的碗里夹了一根油麦菜。

“好，我刚才是想说，均衡这种状态，是一种目标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理想，现实世界里是不存在的，无论经济学还是物理学，理论里所阐述的均衡都是在一定的假设或实验室条件下才能实现的。比如从亚当斯密以后到新古典经济学，反映的都不是真实世界的人的行为和经济规律，否则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次经济危机了。”

“哦，然后呢？”

“……然后就是，试图调和善恶的力量，也就是血色酒吧，它可能自古就有，也许在古代它不叫血色酒吧，可能叫阴曹地府、阎罗判官或者幽冥黄泉，但它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能够将世间善恶的力量维持在一个均衡的尺度，所以才会在现实世界的因果律基础上，打造一个血色世界出来，以了结现世因果的手段来提高调和的效率。”

“南哥啊！”

“啊？”

陆离很少会叫肖南“南哥”，侦探社几个人里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会按照年龄和威望喊肖南一声哥。所以陆离这突然的一声“南哥”，着实让肖南有些惊讶。

“以后说话别这么麻烦，你直接讲结论我不就听懂了嘛！”

肖南：“……”

……

这一顿饭陆离和肖南一直吃到了九点半左右，肖南步行送陆离到单元门口，看着她上了楼，还不忘叮嘱她留意“因果眼”的使用方法，以及……记得更新小说。

陆离进屋以后，没有换鞋，而是跑到窗户旁去窥视肖南离去的背影。肖南身高182左右，陆离一直很诧异，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去问肖南，就是福利院的生活条件看来也不错呀，是不是从小也每天能喝上牛奶啊，不然怎么能长这么高？

陆离就这么看了一会，突然发觉自己这样偷窥似乎有些变态！刚想收回目光，就瞧见在肖南的身侧，似乎出现了一片微弱的淡红色光圈，在光圈里是播放着一段陈旧的影像：

一个光头圆脑的小沙弥，怀里抱着一条金色大鱼，走到一条小河边，“噗通”一下把大鱼放生了，然后小和尚煞有介事的挠了一下小光头，双手合十似乎念念有词，而被放生的金色大鱼，在距离小和尚比较近的靠岸浅水边反复游了几个来回，似乎是在向小和尚表达感谢，最后才恋恋不舍的向深水河底游去。

“靠！这是……因果眼！”陆离忍不住惊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