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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师兄师姐、师妹师弟,乃至他的亲师都陨落在了青州,他还记得那一件件染血的衣袍,空空荡荡,破破烂烂。他还以为他能安享晚年,是他高估修士了……
赵天明闭了闭眼,开口道:“中陆城居此地有万里之遥,两位纵然修为深厚也禁不得如此消耗,何况后面大抵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两位先坐我飞舟走吧。”
从秦都到中陆城首先要顺着中南道到达锦城,从锦城翻越半边山脉,而后沿着寒川一路向下,这是一般的路线,最是安全稳妥,只是耗时颇多,十来日是板上钉钉的。若有艺高人胆大之辈,自可沿着最短的一线直接翻过半边山脉,直奔中路城,可以节省不少时间,约莫只要三五日。
三人所采取的正是后一种。
飞舟畔,流云飞卷,猛烈的罡风和尖锐的音爆被禁制尽数挡在了外侧,船舵之上,阵法运转到了极致,玄妙的符文流转地如同幻影。
越是靠近中陆城,闻世芳心里就越是不安。眼下,中陆城还有百里之遥,按照这样的速度,不消一时半刻她们就能到杏花洲了。
时值正午,不算温和的日光投射下来,照得飞舟上一片亮堂堂的。
云海上璀璨的日光在镶了玉石的桅杆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倪霁忽地一慌,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快流逝,她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来。
闻世芳心神一紧,腾得也站了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身雪衣的倪霁面色茫然地盯了眼前的云海片刻,忽地纵身一跃,化作一道剑光转瞬就消失在天际。
“这!”赵天明惊呼一声。
“中陆城见。”闻世芳顾不得许多,匆匆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跟了下去。
赵天明手一抖,船身震了一下。
要命了真是!天道保佑,谢家主和谢家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这一个两个的都是闻世芳心头上的人,要是真再出了什么事,怕是修界要翻天了。
索性此地离中陆城已经不远,赵天明索性收了飞舟,也化作流光朝杏花洲奔去。
卷云飞逝,刀子似的风刮得人生疼,闻世芳眼看着眼前那道剑光越来越近,远处郁郁葱葱的杏花洲也越来越分明,缓缓淌过中陆城的碧玉带似乎已经近在咫尺,嘈杂风声中隐约夹杂着哭号,还有一丝淡淡的腥甜。
闻世芳毫无预兆地心头一空,一股尖锐的刺痛感自神魂传来,她不禁头晕目眩,堪堪坠下去。
她焦灼地往下看去,陡然发现,中陆城城门紧闭,禁制全开,流光溢彩的禁制在日光的反射下近乎一个巨大的琉璃球,里面无时无刻不熙熙攘攘的长街也只有一片空空荡荡的白石地砖。
唯一有色彩的,只有背靠南山的杏花洲。
那里有一片极淡的紫色,安静地隐没在耀眼的日光和深绿的背景下,若不仔细看,就会被人完全忽略。还有一道原本不属于杏花洲的血色。
血色自南山而下,弯弯绕绕地盘旋过杏花洲,并着苍河将杏花洲一分为四。一股奇异的悸动传来,似乎是有什么亘古的东西在召唤着她,但直觉又疯狂地警告她——那里,极其危险。血色之上罩着一片庞大的绿影,隐隐绰绰,似是一棵巨木。绿影纷纷扬扬地挥洒着灵光,但血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那是……
闻世芳猛然一僵,她骤然明白为何中陆城的禁制会尽数开启了——这里的禁制就如锦城的天道碑,连接着地脉,而生生血河将出,一星半点的动静都会惊扰到它,那时,滚滚血河蔓延而出,这里将是一片生灵涂炭。
禁制外的所有人,都进不了。
青衣人停顿在半空中,轻飘飘的袍子像是化在了天光中一般。
她难得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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