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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深宫里自然感觉不到这许多，犹自听得几处美人嫔妃抱怨，恼这天公不作美，叫人生生闷在屋里，坏了脾气。

八皇子麒凌已经七岁了，眉目些微脱了稚气，脸也渐渐显出棱角，俨然有了几分皇家的威仪。此时他正趴坐在窗台边，我便这样看着他，想从那身影里，看出些过往的影子来。

&ldo;母后，这雨要真想下，就该再大些，这般病恹恹的，叫人看了好不快意。&rdo;

他这么一说我先是一怔，然后恼怒渐生。外头石子般的雨点，莫说上工，就是出去走上一遭也是极骇人的。这般的天气要叫多少家庭折了生路，这孩子却还仍嫌的不够，真不知平日里那些个太傅到底教了些什么！

我牵着凌儿的手，就拉着他往外走。挥退了急急上来撑伞的宫女，我们就这么站在雨中。感受到手中的挣扎，我把他推向一处塘边。

因着雨水的关系，塘水早溢了出来，四处一片混浊。有被狂风吹落得枝叶，有雨里卷着的沙土，最最清晰的是那几尾鱼，平日里活色生香的，如今有些早翻了肚皮，有些还在地上艰难的出纳着气息。

&ldo;看到了没有？池鱼尚且如此，你有没有想过水患地区的百姓，洪患冲垮的岂只是那房舍物资，还有人命，成千上万的人命，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rdo;

我拼命的摇晃他，用着平生从未有过的萧然语气。雨水直直的打下来，身体被砸得生疼，可心更是揪着般的痛。我拼尽全力爱护的孩子到头来怎能如此冷狠？那么我给他的关爱呢？全都付之东流了吗？

雨水浸透了衣服，寒意逼的我们都瑟瑟发抖，却谁也没有移动半步。直至凌儿缓缓靠近塘边，拾起地上那最后一尾奄奄一息的鱼，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我的泪诤诤的流了下来，和着雨尝在嘴里愈加酸涩起来。

&ldo;朕道是谁这么大的雨还直直的站在雨中，原来是皇后和凌儿。&rdo;

接着肩上一沉，一件羽笠罩下来，身体咋暖还寒。

第十六章

我抬起头默默的看他，他亦看着我，眼神竟带着些许温润。他已许久不曾这样看我了，是一年，两年，或许还是更久。我只知道，慢慢的，就连在梦里，也是那双冷冽的眉眼，叫我不得安生。

雨被隔绝到身子外面，痛没有了，连带的视线也不真切了。朦朦胧胧中，脑海里就只剩下个身影。似乎耳边还有几声呼唤，一声是静儿，一声是娘。

娘我知道是凌儿叫的，可这声静儿呢？好像入了宫便不曾再有人这么叫我了……

&ldo;回皇上，皇后身体本就浮弱，加之又受了风寒才会昏倒，臣开几副药应当就没事了。只不过皇后的身体若一直这样怕是……&rdo;

这是我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宫里最资深的御医说我的身体太弱，不易生养。尽管没听到皇上的态度，可身体渐渐寒了起来。原本我也并不指望可以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早暗自决心过要陪着凌儿一辈子的。可这会，听到真的不能生了仍是不禁悲从中来。

这时一只手抚上眼角，清慡干燥的触感让我豁的睁开眼，是皇上。

我愣愣的看着他，只看他嘴角张开

&ldo;你落泪了。&rdo;

这才觉得颊上湿湿的，是泪。

他的手从我的眼角往上滑，最后落在我的发间。我们都没有再说话，他的眼也未再看着我，而是远远的，远远的视向窗外

&ldo;朕还小的时候和文怡公主最亲，朕总觉得她是和别人都不一样的公主，她甚至会带着朕溜到猎场去骑马，宫女太监们都急开了花她却还不紧不慢的陪朕坐在树上赏月。每次先皇责罚她时她都是一脸平静，眼神看的很远，好似那一杖一杖的并没有打在她身上。圣朝是从来不用杖刑责罚公主的，她却是头一个。&rdo;

我讶异的看向皇帝，没想到他对母亲竟有这么深的回忆。而她说的这些都是我不曾接触过的母亲。

他说得很入神，并没有发现我在看他，那眼神中有一丝迷茫，已不似平时那般漆黑。

&ldo;她出嫁那天笑的很开心，这辈子朕都不曾见她那般笑过。原以为她是因为情之所系才这般愉悦，然而她对朕说的话这辈子朕也不会忘记。&rdo;

&ldo;&lso;哈哈，临儿，我终于出去了，终于摆脱了这炼狱一般的地方。你知道吗？在这里人可是会吃人的。&rso;她说这话的表情让朕几乎都要以为她疯了。可是她还抓着我，面目都有几许扭曲&lso;可惜临儿是皇子，如若将来做不成皇帝，你知道会怎样吗？那便是生不如死。&rso;&rdo;

这句话从他口中出来时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母亲说这话时的语气神态。母亲从来都只是这样，不管旁的人愿不愿意听，她只讲她想讲的，无论对象是才三四岁的皇上，或是仍在奶娘怀中的我。幼年时我每每被母亲吓得躲在角落不敢入睡，族人也只是私下议论，一来碍于母亲公主的身份，二来也因为父亲身为一族之长都默许不管，旁人又有什么好多说的呢。

&ldo;知道吗？就是从那时起，朕决心要当这个皇帝。朕决定的事往往便没有做不到的，即便那时先皇属意的太子并不是朕，朕的生母也仅只是一个小小的淑嫔。可朕当了皇帝。所以朕日后若是想要和皇后的孩子，老天也不能奈我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