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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花寂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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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大喝一声，带领数人冲了上去，而风炎无垢手中紫剑化做一道紫芒，如天雷紫霆划空，冲向来人的咽喉，为首黑衣人脸色大变，想不到风炎无垢的剑势比之前更凌厉了，猛地想收回冲势，停住身子，不想那紫芒如夜色中一只夺魂的幽灵般，以不可思议的迅速冲向其脖子，噗——血液在月夜下飞溅如花，如同腥红恐怖的花瓣，洒落一地枯叶之上，红得那般刺目……

剩下的黑衣人吓得胆战，他们想不到风炎无垢如此可怕，先是以言语激着首领恼怒抢先出手，后又以强于刚才身手十倍的速度迅速杀戮掉最棘手的人物，简直就像一只支了天罗地网，从智力到心计到武功，都强得仿佛能瞬间收罗他们的生命，此时，他们心中泛起一个念头：今夜，似乎风炎无垢并不是那个被捕猎的猎人，而他们才是。

这个想法那么荒诞，明明这里才是殷国，非是风炎无垢的栾国，可偏偏，这个念头像魔鬼的爪牙一般，开始挠向他们的心……一人，两人，三人……他们脚步开始向后退……

最终，苍茫的寂月之下，仅有风炎无垢一人，如一柄染血的剑站立在暗色森森之中，四周，弥漫着令人想吐的血腥味，而地上，躺了无数的断肢残骸。

姬梵没有吐，可当她被风炎无垢带到另一个地方的时候，她被风炎无垢身上的血腥味薰得差点吐了，英俊的脸颊之上沾着刺目的血渍，他却还是笑得那般风流意倘，道：“你若是想吐，不必忍着。”

姬梵干呕了几下，捂住嘴巴，无声地摇摇头。

风炎无垢远远地看着树林深处，那里鸦雀无声，仿佛被黑暗吞噬了所有，都天际金月也照拂不到这里，这里似乎是隐藏身迹的上佳场所，他扫了一眼将他的外袍裹紧身体用来御寒的姬梵，问：“你不问我何时能放了你吗？”

姬梵摇摇头，风炎无垢逃生的路人将她抓来，自然有其用意，自己便是大吵大闹也没有任何意义，他想放她的时候自然会放她走，反之，他不想放她走，她怎么也逃不脱的。

“也好，省得我浪费精力打昏你。”

好吧。果然是这样。

风炎无垢用手伸进脚边一条小水流中，这条水流不宽，只在两个手掌那般宽，缓缓地流淌着自山上流下的山泉水，细细的水流之声也盖住了两人的声响，风炎无垢将水掬在手掌中，随意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血迹擦去，他的身姿如竹，高雅端远，仿佛有一种浊世翩翩世公子的气质刻在他的骨血里，不经意地让人为之倾倒，便是这样的危险困境，他也不见落魄，反而一派雅懿之态。姬梵见风炎无垢潇洒地从水流之中拣起一片落叶拂弄，姿态意闲，洒然无羁，不禁问：“你……准备要做么……”

“先休息一下。”

“然后呢？”

姬梵有些弄不懂，为什么风炎无垢在这种时候休息，不是要逃离殷国吗？怎么他一副是带自己夜游郊林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紧张，仿佛刚才那个杀人如麻的杀手不是他一般。

“接下来还会有好几拔人，我自然要好好休整调息一下。”风炎无垢玩着手中的叶子，眼神如春华秋水，说不出的深情，仿佛这叶子不是一只普通的叶子，而是他情人千里拖人寄来的情书一般，可他的话却是吓得姬梵一声冷汗，惶然失声：“什么——”

她没有听错吧，怎么会还有人来杀风炎无垢，而且他还说是几拔。

看着风炎无垢此时脸上平静从容的表情，却是完全想不到他处于这种生死攸关的境遇，还能面对生死谈笑闲对，更感觉到此人城府心境之可怕。

风炎无垢，不愧是苍湟纵横大家。

绝世英才，天纵风骨。

风炎无垢随手将叶子刻成了只飞鸟，轻轻向上一抛，叶子随风飘摇，缓缓落在姬梵膝盖上，他声音没有一丝紧张，还是那般的慵懒多情，他道：“若我今日死在这京都夜林，身边有你这般的佳人陪伴，也是不错的……”

姬梵拾起叶子，上面还沾着水珠，叶片呈半青半黄色，不知风炎无垢是如何做到的，那只飞鸟的边缘痕迹清晰整齐，划出的飞鸟样子栩栩如生，她想了想，放入自己的包里，心里想着，这也可能是旧人的一个记念，她抬起头，正巧看见风炎无垢看了她的举动，微微敛敛眉不敢直视他的目光，道：“我不相信风炎君会死。”

风炎无垢轻轻一笑，道：“姬七娘，你这样的女子，在这个乱世，会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最后下场凄惨的。”姬梵身子一颤，风炎无垢说的，也正好应验了她前世的下场，她也正如其所说，终究是不能好死，可是……

人的重生，改变的是时间与轨迹，从来不是人性与本质。

姬梵一直在努力，但也许她的努力太小，小到在旁人眼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记，她还是那个旁人眼中一根指头就可以捻死的弱女子，还是那个善良得可以被任何人利用的天真贵女。像风炎无垢这样的人，看了她会摇头叹息，像独孤寐那样的人，会对她不屑一顾。

姬梵微微苦笑，道：“我知道，风炎君不用提醒我。”

她对于自己的下场，从来没有抱持着多么美好天真的幻想，她只是活着，努力多一天是一天的活着。

风炎无垢盯着她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刺目，他目光微微一闪，记忆回溯到很久之前那个深夜……他淡淡地道：“你不是得偿所愿，成功站在那个人身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