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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ldo;不在盛春河上？那还能去哪里？&rdo;二哥只要拿到了别人的短处，向来最会借势而上，立即逼问：&ldo;该不是去了扬州？或者是江宁？那里可都是有名的销金窟，听说一外晚上用散尽千金只是等闲呢。&rdo;

郑源结结巴巴地又道：&ldo;没有，没有，其实，其实是在，在府城。&rdo;

&ldo;天下太平这么久了，府城里竟然有匪人？&rdo;二哥戏谑地笑了，&ldo;妹夫，你是糊涂了吧！&rdo;

现在屋里的人都听明白了事情的缘故，就连郑公也神色大变，原来他亦不知道丢了上千匹绸的事竟然是假的。

云娘便向爹道：&ldo;爹，女儿再留下，将来可能会被骗得连命都没了的。&rdo;

杜老爹先前听杜老娘说云娘回来给如娘奔丧时，人瘦得不成样子，两个黑眼圈挂在脸上，心里就难过，家里这么多儿女，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女儿，又聪明又美丽又能干，原以为嫁到盛泽镇郑家，过着比家里好得多的日子，也算心情大慰。现在知道实情着实恼了起来，一拍桌子，沉下脸道：&ldo;郑家这是不义！我们去县里告他！&rdo;

原来杜老爹是读过些书的人，因识文断字，算得上杜家村里的头面人物，村里主持红白事、分家过继都少不了他，是以他颇懂得些官面上的话，刚刚一句停妻再娶就令郑家决定将采玉送走，现在又说郑家不义，自然是要占上锋的。

二哥更是得理不饶人的主，揪着郑源又打，&ldo;好妹夫！上千匹绸你都敢卖了私用，又哄了我妹妹觉也不睡地在家里织锦，我打死你不算什么！&rdo;又瞧着郑源浑身上下已经没什么好东西了，先前都已经被他扯走了，更是遗憾，手下用的力气更大。

☆、离开

郑源固然时常在县城和府城走动，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只是此事他已经被抓住痛脚，且因为刚刚郑家已经商议过了，总要将云娘留下，所以现在不敢还手，只是抱了头躲，不住地叫着，&ldo;我错了，我错了，再不敢如此的！&rdo;

郑公虽然痛恨儿子，但是见此情景，只得央告，&ldo;亲家，快叫他舅兄别再打了，源儿已经知道错了。若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rdo;

杜老爹喝住了儿子，不住地抚着一把山羊胡子，沉着脸想了半晌方向云娘道：&ldo;你果真想好了要离了郑家？&rdo;

云娘绝决地点头道：&ldo;我想好了！&rdo;

&ldo;那我们两家就义绝。&rdo;杜老爹道：&ldo;这可与休妻不一样，是因为郑家做了不义的事才断绝姻亲关系的，并不是你们郑家休了我们云娘。&rdo;

二哥亦高声嚷道：&ldo;对，就是义绝，我们家云娘可是什么错都没有，都是郑家的错！&rdo;

云娘还是第一次听到义绝这个词，虽然不大懂，但也知道爹是为自己着想，尽管她心里认为不管怎么样离了郑家都行，只要赶紧离开，却还是道：&ldo;我都听爹的。&rdo;娘家也不过寻常百姓之家，家里亦有一摊子乱事，每个人也不是十全十美，不过倒底在自己遇到了事情时还是肯为自己出头，云娘也信得过。

郑婆先前已经抱了孙儿上楼，哪里能安稳，便站在楼梯上头听着，见话头不对，赶紧奔下楼道：&ldo;云娘，源儿是错了，但是你们可是结发夫妻，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以后家里织锦贩绸的事都听你的，定不让源儿再上府城了。&rdo;

云娘自嫁入郑家五年，不管她做得如何好，婆婆也只是淡淡的，又始终有几分防着自己，第一次看到婆婆待自己如此诚心实情，若是以往，她一定会感激涕零，一心管好家，孝敬老人，但现在却已经激不起她一点的心绪了。如娘的婆家只为了舍不得几十两银子，眼看着如娘死在眼前，如果公公婆婆遇到了相同的情况，也一定会做一样的选择。

就说自己没生养的事，他们竟然连让自己好好调养一番都不肯，直接许了郑源纳妾生子。眼下他们不愿意自己离开，并不是真心喜欢自己，而是因为自己织锦织得好，能为郑家带来利益。

只要想想这一年多的日子，丈夫不在家，自己一面要服侍公婆，一面起早贪晚织锦，婆婆连个鸡蛋也舍不得自己吃，她怎能忍得下？是以便冷笑道：&ldo;我走了，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吧。&rdo;

杜老娘这时也带着儿媳妇们走了出来，听了大家的话，便上前向郑婆道：&ldo;亲家母，你是果真让云娘当家还是像过去一样，表面上让云娘当家，其实所有的家当都还由你们管着，只逼着云娘日日织锦，就连妆花纱一个月都要织两匹？&rdo;

郑婆赶紧道：&ldo;不是，不是，云娘喜欢织多久就织多久，一个月只要能织上一匹妆花纱就行了。&rdo;

二嫂用力一挤，便推开大嫂挤到了前面，向郑婆道：&ldo;老虔婆，就连云娘的首饰都要收走，真是不要脸！&rdo;

郑婆被骂了，脸又红又白，本待回骂几句，郑公却替她道：&ldo;先前也是怕云娘不小心丢了，只要云娘肯留下，我们便都交给云娘。&rdo;说着便喝斥着郑婆，&ldo;云娘的首饰，你便交给她自己吧，操那么多心做什么！&rdo;

郑公又道：&ldo;从今以后，我定不让源儿再上府城，只守在家里做事，亲家就放心吧。&rdo;

云娘再看爹脸上也有松动之色，知公婆必不许自己义绝离去，而爹娘免不了听了这样的条件会妥协，立即道：&ldo;如果你们非不许我走，那我杜云娘便发下重誓，我在郑家再不织一寸锦，不络一根丝，否则天打雷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