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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第1页）

随着短促的喊声，我坐起来。终于，我从这漫长的噩梦中醒了过来。

&ldo;没事吧，中也君？&rdo;身边响起玄儿的声音。

&ldo;玄儿。&rdo;

&ldo;来，躺好。&rdo;

我在床上。身上盖着厚毛毯，至少上半身裸露着。

&ldo;来，中也君！&rdo;

在玄儿的催促下，我重新躺好，把头枕在枕头上。

玄儿就在我的身边。他坐在床边，不知为何，用左手紧抓住我的右臂。

&ldo;玄儿？&rdo;

剧烈的疼痛。这疼痛与方才梦醒时分的剧烈疼痛不同‐‐在被玄儿握住的右臂上，在右臂的肘内侧附近。

&ldo;啊！玄儿，你在……&rdo;

&ldo;没什么，不要动！&rdo;说着，玄儿握住我右臂的手又使点劲。我想确认一下疼痛的原因，便再次欠身看看玄儿的手。我看到了‐‐

在被握住的右臂的肘内侧，在白皮肤下的青色静脉中一根就要被拔出来的针。

3

我马上明白了，那是玄儿右手上的注射器。他是在为失去知觉的我注射药剂吗？这么一想，我尽管感觉到莫名的不舒服，但还能够理解。

玄儿放开我的手臂，从床边站起来。这时，我看到注射器中还残留少量液体。是因为我突然跳起来而没能把准备的药物全部注入吗？‐‐不过，啊，那液体的颜色是怎么回事？那厚重的红色。好像……对，好像人的鲜血。

虽然一下子我感到了些许疑惑，但并没有再怀疑下去。不，老实说应该是没法继续怀疑下去。因为我刚刚苏醒，而且意识还处于半朦胧状态。噩梦的余韵仍紧紧盘绕在脑海，我怎么也无法将思考集中到眼前的现实中来。

我将视线移向右臂。从打针的静脉处渗出红色的血珠，慢慢膨胀，眼看就要崩裂出来。空气中微微飘散着酒精气味。臂肘内侧凉丝丝的，还有些许疼痛。

玄儿伸手将脱脂棉按在注射处，贴上胶带将其固定住，然后让我弯曲手臂。

&ldo;就这样，待一会儿。&rdo;他命令着我，&ldo;好了，躺下来吧。&rdo;

我听话地再次将头枕到枕头上。

&ldo;做了一个大噩梦吧？中也君。&rdo;玄儿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看我的表情，&ldo;做了什么噩梦啊？&rdo;

我想回答，但发不出声。渐渐模糊行去的噩梦记忆又慢慢恢复，在心中扩展开。我觉得，一旦自己用语言表达，就可能在瞬间被再次拽入同样的噩梦中。于是，我避开玄儿的视线，将头枕在枕头上，轻轻地摇摇头。

&ldo;难不成……&rdo;突然，玄儿眉头紧缩，轻声嘟哝着。

&ldo;难不成，中也君，你……你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吗？&rdo;说着，他将脸凑过来，让我无法避开他的视线，&ldo;自己是谁？这是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在你晕过去前发生了什么？这些你不会全部忘记了吧……&rdo;

啊，是吗？原来玄儿又想起今年4月我们遭遇状况了。大概是他看到我茫然的样子，突然担心记忆恢复的我会像那次一般丧失所有的记忆吧。

‐‐所谓记忆，似已全无。

中原中也《昏睡》中的片断朦胧地在大脑中浮现起来，又仿佛渗入水中，烟消云散。

‐‐漫步道中，不禁目眩。

&ldo;这是哪儿？&rdo;我反问道，但我并不想让玄儿更加担心，&ldo;现在到底……&rdo;

这的确是个问题。我完全记得自己是谁（……自己是谁？这突然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疑问，跃然纸上），也知道这里是被称为黑暗馆的浦登家族的宅子。我还能详细地想起导致我失去知觉的前因后果（马上又被吞没在混沌之中……）。但是，关于那以后‐‐当我深陷在那毛骨悚然的&ldo;人骨之沼&rdo;的泥泞中，意识远离现实‐‐的事情，自然完全都在我的记忆之外了。所以……

&ldo;这是哪儿？这个房间……&rdo;我又问，&ldo;现在到底……我昏迷有多久了？&rdo;

&ldo;这是我在北馆二楼的卧室。&rdo;玄儿的表情缓和下来，好像放心一点，将脸挪开，&ldo;已经过了一天，现在是26日、星期五的凌晨1点多。你差不多睡了五个小时左右。&rdo;

&ldo;五个小时……？&rdo;

这是一段难以判断长短的空白（已经过了一天，26日……现在是9月26日？）。这段时间，玄儿一直在我身旁吗？‐‐不，那不可能。综合考虑，这不可能。

&ldo;感觉怎么样？是否感到发烧、恶心？&rdo;

被他这么一问，我才有意识地感受了一下。既没发烧，也不想吐。既没觉得冷，也没感到头疼。我暂且回答说&ldo;没有&rdo;，不过感觉完全良好那是绝不可能的。

弯曲的右肘内侧，注射处的钝痛慢慢淡去，但与此同时，另一侧‐‐以左手背为中心，突然感觉到另一种疼痛。虽然不是难以忍受，但一跳一跳地疼得厉害。为什么那里会这样疼？原因不言自明。

&ldo;那只手疼？&rdo;

玄儿之所以反应这么快，或许是因为我在毛毯下悄悄地动了一下左手。抑或是因为我非常不舒服而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