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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这年的冬天来得似乎格外早，十一月中已经冷得可以了。车子行驶在空旷无人的夜色之中。有风。冷清的街道，给最后一批落叶覆盖着，静心聆听，车轮压在上面，会听见粉碎的声音，或者，是心里的矜持……在破碎？仰恩沉默不语地坐在一边，眼睛一直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尚文也发现了舞会以后的他格外安静，车子里也是冷，虽然他身上批着自己的大衣，还是在微微发抖。仰恩畏寒，四月才脱棉衣，刚进十一月份，就又找出来。因为晚上服务要穿制服，所以他没带棉衣过来，此时就要受冻了。

车子速度突然慢下来，发出几次奇怪的声音，象在咳嗽。司机连忙向路边撤，不出几米，车就停下来了。

&ldo;怎么回事？&rdo;

&ldo;我下去看看，许是引擎出毛病了。&rdo;司机连忙下车检查。

&ldo;修得好吗？&rdo;尚文摇下车窗，伸头出去问道。

司机忙火了半天，也还是启动不了。

&ldo;少爷，不行，动不了了。我回府叫人，很快开车来接您，行不？&rdo;

尚文点了点头，看着司机快步跑开。也只能如此，这这么晚了，四周连黄包车都没有。

&ldo;恩弟，你还好吗？&rdo;尚文扭头看着身边的仰恩，他冻得快缩成一团了。

&ldo;还好。他什么时候能回来？&rdo;声音都哆嗦着。

尚文算了算，&ldo;半个小时差不多了。&rdo;

&ldo;哦，&rdo;仰恩应了一声，再不说话。

&ldo;来，&rdo;尚文朝仰恩挪了挪身子，&ldo;我抱着你，就不冷了。&rdo;

不料仰恩朝车门的方向撤过去，并连忙说，&ldo;不要。&rdo;

声音里似乎带着防范。

&ldo;你怎么了？&rdo;尚文问。

&ldo;什么怎么了？&rdo;

&ldo;是因为崇学吗？&rdo;尚文说，&ldo;从他到舞会，你就不对劲儿，他得罪你了？&rdo;

&ldo;不是！&rdo;仰恩否定，心里却佩服尚文的细心，他在舞会上那么忙碌，竟还算计着自己别扭的时间。

&ldo;那你是怎么回事？以前你冷的时候，我也抱过你，怎么忽然又好象很介怀？&rdo;

尚文说完，目不转睛地盯着仰恩颤抖的嘴唇。然而，仰恩却没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似乎终于抵不过尚文的注视，他抬起头，黑暗中，目光犹豫不决，迟疑几分，终于还是问出口：&ldo;男人也会喜欢男人吗？&rdo;仰恩的眼睛，润泽得似乎要滴水，&ldo;象喜欢女人那样？&rdo;

尚文楞住了，一时哑口无言。早在春天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对仰恩的心思。可如今仰恩这么坦白地问他，他却不知如何作答。今夜阴沉黑暗，尚文的目光落在仰恩的手上。苍白的手指头搭着黝黑的皮革座椅，形成一种冰凉却强烈的对称，那对称，对此时的尚文，竟成了种勾引，他忽然张开双臂，把仰恩紧紧锁在怀里。他的手臂环绕着仰恩的腰身，下巴抵在他的肩膀，磨唆着他脸颊细腻冰冷的皮肤。

&ldo;会，男人也会爱上男人，就象爱上女人那样。&rdo;

仰恩的身体本来僵硬颤抖着，渐渐地感受到尚文炽热的体温，正透过衣衫传递过来。那是久违的温暖，如阳春三月明媚的春光。心底本来的恐惧和担心，都给着温暖融化了。

玉书说：

&ldo;难道你心里真的没喜欢男人？没喜欢他吗？&rdo;

玉书说：

&ldo;我们是一样的，仰恩，我们两个都喜欢男人。&rdo;

玉书说：

&ldo;你比我幸运，我心里这个，还得要求他包养我。你喜欢的那个，正迫不得已地等你明白呢！&rdo;

仰恩的手慢慢地绕在尚文的背后，也紧紧地抱住他。

玉书最后说：

&ldo;不是我们的错，怪就怪他们太出色了。&rdo;

&ldo;嗯，&rdo;仰恩把脸埋进尚文的肩膀，&ldo;都是你的错。&rdo;

尚文没狡辩，低下头，准确地找到了仰恩的嘴唇……

学期最后一天，住内宿的同学打了大大小小的行李包，准备回家过年。校园门口三三两两都是等车的，告别的学生。仰恩朝马路的两端再巡视了两圈，还是不见尚文的车。通常尚文还算准时，尤其现在天冷，是怕他在外面等太久，一般都是提前到，接他放学。今天却迟到了。仰恩看了看塔楼上的大钟，决定还是到学校旁边的一间茶社等好了，不然在这里挨冻，尚文来了，怕是又得挨他骂。